她怔了怔,忽然明白明墨這個問題的本質,其實是死後願不願意将牌位跟她放在一起?
那種錯覺又出現了。應該是她想多了。她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那麼回到問題本身,明月樓第六位樓主。
曲齡幽皺眉。她想到早晨醒來明墨的舉動,那個後來追加的“不能離開明月樓”的條件。
進而想到可惡的休書,想到明墨的威脅,曲齡幽心情不好了。她沒有說話。
明墨就看見眼前的女子沉默許久,漂亮的臉上眉頭緊皺,像是一種回答。
“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夫人不必當真。”她把點在空位上的手收回來,聲音溫和。
然後她拉着曲齡幽跪在那幾塊牌位前的墊子上。
迎着曲齡幽不解的眼神,明墨道:“成親後要祭拜祖宗的,夫人忘了?”
一口一個夫人,現在倒是叫得很順口了。
曲齡幽眉頭皺得更深了。
她還是看不懂明墨,這個人的城府深得有些過分了。
*
夜晚,洗漱後,曲齡幽坐在床前。
過了一會,明墨推門而入。
從祠堂出來後,她去處理了一下越影剛報上來的事。
她走到床前。
天已經完全黑了,一天的時間,在曲齡幽的允許下,這間屋子多出了許多明墨的私人物品。
她看曲齡幽一眼,默不作聲坐在了她旁邊。
今夜不是成親夜,沒了飲酒這一步,兩人都前所未有的清醒。
明墨壓着心跳看着曲齡幽,說道:“你若是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
昨天晚上是酒意正濃,是聽到聲音所說一切後理智被情緒影響的舉動,是看到喜歡的人穿着喜服坐在面前的情難自禁。
聲音說她原本沒想跟曲齡幽洞房。
确實如此。
将死之人,不該跟别人牽扯太多。
哪怕那個别人是她喜歡的人。
“我沒有不願意。”曲齡幽短短一句話,擊碎明墨心裡枷鎖。
她也看着明墨,透過她故作平靜的外表看出幾分慌亂。
是和在她面前褪去衣服、被她喊夫人如出一轍的慌亂。
“我沒有不願意。”她重複了一遍。
她确實沒有不願意。
成親要做什麼她早就知道了。她不會再喜歡上誰,和她成親後正常的享受沒有沖突。她可不像那種會為了誰守身如玉的人。
況且——“你的手法不錯。”
她如是說,看來的眼神隐有滿意。
明墨的臉一下就紅了。
總感覺曲齡幽比昨夜主動了很多,也很有進攻性。
她都這麼說了,自己要是還隻呆呆坐着不動豈不是成傻子了?
她看着曲齡幽,心一橫,索性伸手去解曲齡幽的衣服,手一顫一顫的。
原來是色厲内荏。曲齡幽有點想笑。
明墨感應到她的走神有些不滿,手上動作加快。
曲齡幽:“……”
她伸手摟住明墨,将之當做一種安撫。
明墨這才滿意。
昨晚一夜沒睡,白天又有那麼多事要處理,結束沒多久後明墨抱着曲齡幽很快就睡着了。
呼吸聲均勻,她沒有半點防備。
曲齡幽睡不着。
如果她現在想殺明墨,一擡手就能做到。她想。
白天明墨帶她走過大半個明月樓,她能看出明月樓護衛森嚴,來回走動的護衛都是為了保護明墨這個動不動就面無血色、一看就很不能打的主上。
短暫的交談裡,她自己也說有很多人想殺她。
現在屋裡隻有她和明墨,明墨還能睡得這麼香甜。
明墨是真的信任她。
但是為什麼呢?曲齡幽想不通。
她看着明墨的睡顔,心裡哼了一聲:明墨該慶幸的。
慶幸她是個商人,很看重利益,也很能權衡利弊,腦子很清醒。
不然别家姑娘成親第二天差點被休,氣性上來,是不會顧忌她是不是明月樓樓主、一擡手會不會讓别人家破人亡的。
一夜無夢。
明墨起床後第一時間看向旁邊,床鋪上空空如也,曲齡幽已經起床了。
成親第三天,也就是聲音口中的回門之日。
也是她死亡的日子。
她起身走到屋裡的銅鏡前。
鏡子裡的女子散着頭發,面色是明墨早已看習慣的蒼白,眉眼神色平靜。
和以往五年時間裡的她相同。也看不出什麼即将死亡的征兆。
流雲山莊刺殺。段雲鶴。
明墨在想到這個名字時目光忽地冷了下來。
她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曲齡幽正坐在院裡看賬冊。
是曲府産業相關的賬冊。
她沉默地坐在旁邊。
曲齡幽看她一眼,見她不說話,她也不說話,繼續看着賬冊。
目前來看,她沒有要回曲府的打算。
明墨正這麼想,就看雪青從院外走了進來,看到明墨也在時有些驚訝。
她靠近曲齡幽小聲跟她說話。
明墨隐約聽到什麼“縣主”、“百草堂”。
雪青說完後,曲齡幽擡起頭看向明墨,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她問明墨:“我要回百草堂處理些事情,你要一起去嗎?”
明墨坐直身體,不假思索:“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