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什麼有趣的的事,都隆奇忽而大笑起來:“原來是故人啊。你應當認得我吧?十幾年前,就是我,把你父兄的頭砍了下來,挂在了汴州城外,,就在你上頭的城牆上。”
他滿懷期待地看着許長安,聲音都帶着莫名的興奮:“你父兄都是我的手下敗将,今日,我也将你的頭挂在同樣的位置,讓你們你一家人團聚可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都隆奇的聲音卻慢慢地停了下來,因為他并沒有看到許長安做出任何他意料之中的反應,沒有崩潰,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仇恨。
她隻是嘲諷又不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輩子都是我爹的手下敗将,靠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得以赢我父兄一回,這樣的醜事是我我都不敢吭聲。”
許長安知道他想用父兄的死來激怒她,讓她亂了方寸,可是他低估了許長安的心性,也低估了她的仇恨。
“都隆奇,你們自诩草原民族光明磊落,不屑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可當年卻跟大梁叛徒勾結構陷我父親,一朝得逞還馬不停蹄地虐殺我父兄。你是怕極了我父兄吧?哪怕我父兄已死,但從你選擇用旁門左道暗害我父親開始,你就一輩子都是我父兄,我沈家的手下敗将!更是草原的敗類,我瞧不起你!”
原本想給許長安下馬威的都隆奇現在臉色異常難看。原因無他,他确實對上沈逐浪就沒赢過,唯一那一次,也确實用了不光明的手段。這事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畢竟在草原上,真正的勇士向來都是當面較量,而不會背後使陰招,這是他們眼中中原宵小之輩才會做的事。
可當年那一戰他又确實做了,他如願赢了那場戰争,可也永遠地輸給了沈逐浪。
原是想激怒許長安的都隆奇反倒被許長安激怒了,他滿臉陰鸷地盯着許長安,咬牙切齒卻毫無威懾力地反唇相譏:“哼,輸就是輸,赢就是赢,這在你們中原叫做兵不厭詐!沈逐浪死了那是他技不如人棋差一招,死有餘辜!至于你,哼,你父親尚且是我的手下敗将,更不要說你這乳臭未幹的臭丫頭!今日你就等死吧!”
随即他翻身上了下屬牽過來的新戰馬上,舉起手中的刀,指着許長安對着身後的匈奴士兵大聲喊道:“今日誰能取下那人首級,無官銜者即刻升為千夫長,有官銜者連升三級!給我殺!”匈奴人戰場上按人頭論功行賞,千夫長可算是不低的官銜,許長安一個人的人頭就能抵成百上千的人頭領功成為千夫長,這對匈奴人來說着實是不小的誘惑!
許長安也不猶豫,揚起手中的長劍,大聲呼喊:“衆将士聽令,擺陣迎敵!”
一時之間,兩軍交戰,塵土飛揚。楊志成守在城牆之上,看着我方明顯的少數人從剛開始的劣勢慢慢扭轉戰局,将匈奴人逼地節節敗退,心中難掩振奮欣喜。
戰場上,匈奴人沒見過這樣的打法。隻見大梁士兵幾人成群,彼此之間配合默契,一招一式又快又準又狠,哪怕他們三五人聚集在一起,一定會有比他們更多的小組将他們圍住,而後迅速找機會絞殺。
原本出征時匈奴人胸有成竹,因為這次他們準備很充分,且有必勝的決心。誰知剛一上戰場就被對方給了一個下馬威不說,原本的優勢也被扭轉。
都隆奇不是蠢人,眼看着大梁人越戰越勇,知道這時候争一時意氣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果斷地撤兵回營。
第一場仗,也是許長安跟都隆奇的第一次正面交鋒,許長安大獲全勝。
戰前都隆奇放的話有多狠,現在臉就有多疼。同樣的,原本因為許長安是女子、對她所做的布局所研究的戰術抱有一絲不信任和質疑的大梁軍隊,現如今已經在第一場勝利面前對許長安佩服不已。
許長安面無表情地看着都隆奇撤兵的背影,擡手擦掉臉上的血迹,毫無波瀾地帶兵回城。她沒有因為這次的勝利而喜悅,因為她知道,這隻是開始。都隆奇是戰場上的老将,他會大意這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而下一次開始的交鋒,才是真正的戰場。
況且,這樣的勝利沒什麼值得開心的,她要的,遠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