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士兵退回城内,許長安身上受了些傷,但是都是些小傷,并不打緊,可是張叔和青荷卻很擔心,原因無他,許長安這段時間消瘦了太多了。
許長安看出了他們的緊張和擔心,隻是無所謂地笑笑:“打仗哪有不受傷的?别擔心,就是些無關緊要的皮肉傷,過兩日自己就好了。”
青荷隻是默默地給她上藥包紮,并不說話。她給許長安診了脈,其脈相如棉裹砂,内剛外柔,可見内裡沉疴已久,隻是外部不顯。這才是青荷最害怕的地方。
“方才觀主子脈相,内裡虛浮而外部不顯,這可比浮于表象的病症難纏得多。我給主子開服慢調的藥,主子還需要按時吃藥,好好調養才是。”
如許長安所說,她身上的傷倒是小問題,上了藥幾天就能好,但是内裡的積症卻是需要小心的。之前給她調的藥她倒也按時吃了,可是不見多大效果,青荷心裡也越來越沒底了。
許長安當然知道青荷能看出她身體的衰敗,實際上她自己也能看出來。人不會無緣無故消瘦的,她看着精神氣還不錯,但是身體卻肉眼可見的消瘦,是因為體内沉疴積壓已久,現在已經在慢慢顯形了。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些病症不是這兩年才積壓下的,已經很多年了,壓的太久,加上精神上壓力大,想要短時間内根治根本不可能,隻能盡可能壓制。
“那就開吧,不要開太苦的藥,我最近吃的藥都快趕上吃飯了,嘴裡都快被苦味浸透了。”許長安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青荷無奈地笑她:“良藥苦口,況且我已經盡可能将藥配得不那麼苦了.......”
許長安隻是淡笑着接話:“好吧,苦點就苦點吧,效果好就行。”
至少讓她撐過這段時間,等她做完所有事情。至于後面她會如何,就聽天由命了。
青荷笑得有些勉強,給她包紮好後囑咐她好好休息就跟着張叔退出了房間。
房間外,張叔忍不住問青荷:“大小姐的身體到底怎麼樣?我瞧着她最近真是瘦的厲害,她......”
他的話在看到青荷沉重的面色時驟然停了下來。青荷有些無措:“主子的身體,現在隻能盡力壓制,但是這樣下去,體内舊疾遲早爆發,到時候,就不是這麼容易能控制得了的了......”
其實青荷已經往輕了說了,真的到那時,以現在許長安身體的底子,隻怕......
張叔悲從中來,隻覺得上天實在不公,為何苦難都要降臨到沈家人頭上?兢兢業業守衛邊關的沈家人何至于此啊?!
青荷歎息着:“咱們先往好處想,這段時間盡力調養,我再找找辦法,說不定等到事情結束,主子的心結一解,身體能迎來轉機呢。”
這說法連青荷自己都知道更多是在自我安慰,但是現在眼下也沒有别的法子,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原本以許長安現在的身體狀況,休息靜養才是最好的,但是現在的形勢和許長安的個性,根本就不可能。
許長安也聽話得很,想來也是多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所以最近的藥一次也沒落下,幾次出征回來受了傷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輕視,而是青荷說了該怎麼調養就怎麼調養。
她制定的對戰對策頗有成效,現在來看,雖然匈奴時不時地騷擾很是煩人,但是好歹局勢算是穩定,哪怕他們人數少,但是也沒吃大虧。
許長安站在城牆之上,這裡還在收拾戰後的殘局,城中資源有限,箭矢之類的兵器能用的還得拾起來接着用,她站在其中,忽而想起京城的顧懷瑾。
匈奴已經發起攻勢,不知京城那邊現在戰況如何。目前來看匈奴攻勢雖猛,但是京城還沒有什麼别的消息傳來,想來局勢不算太糟,她也相信以顧懷瑾的能力,對付顧宸珏應當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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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顧宸珏帶着一腔的怒火和郁氣,帶兵直達皇城。城内的百姓他倒是沒有多花心思,但是皇宮裡的宮女太監随着他的進攻死了不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花了多年時間和心血,培養了這批精銳,又有匈奴在邊境打配合,自己身上還有天象一說,他已經等了太多年了,心中的急切讓他忽略了此時過于順利的進程,他隻覺得是自己天命所歸。
顧宸珏提着滴着血的刀踏進宣政殿的大門時,皇帝正低着頭靠坐在龍椅之上,身邊站着手握長劍的顧懷瑾,以及一衆文武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