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鸢,你過來看一看這盤棋局誰的赢面更大。”齊老爺子一邊挪動手中黑棋吃掉對面的‘馬’,一邊朝門口招呼着。
然後又對紀知鸢身後,再次變得透明的人說:“你去削幾個蘋果給我們吃。”
齊衍禮視線轉向床頭櫃上的果籃,又低頭盯着自己今天簽下了成交金額上億的合同的右手。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合着,他今天是來當苦力的。
“齊衍禮,我想吃這個,辛苦你啦。”
紀知鸢指着果籃中一個又紅又圓的蘋果,讨好般地幫他按摩了兩下,笑眯眯地往裡走去。
“好久沒見過這麼精彩的棋局了。”
“讓我來判斷誰的赢面更大,難道不是在為難我這個剛入門象棋的菜鳥嗎?”
“我還是待在旁邊安靜地觀戰吧。”
……
齊衍禮擦拭幹淨水果刀上的水漬,而後握住紀知鸢指定的蘋果,稍稍用力,紅潤的果皮一點點的與果肉分離、落下。
小臂間被紀知鸢捶過的觸感還沒有消散,像小貓輕輕地從身上踩過一般,讓他渾身上下充滿動力。
當苦工就當苦工吧。
隻要紀知鸢喜歡,他做什麼都可以。
‘啪’。
齊衍禮一下沒控制好力度,成條的果皮驟然斷開。
他惋惜地瞥向掉落在垃圾桶裡的斷開的果皮,心道:削蘋果的技術退步了許多。
雖然技術退步許多,但削出來的成果還算比較成功,至少表面不是坑坑窪窪的。
齊衍禮将圓潤飽滿的蘋果遞給紀知鸢,“你親自挑選的蘋果削好了。”
‘咚咚咚——’
十分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得到應允,病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護士拿着一踏病曆本出現在門口,瞟了一眼病房裡的人,又對照了下病曆本上的人名,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請問819号病房的紀明榮先生在這裡嗎?”
私立醫院裡負責VIP樓層的醫生和護士都知道803号病房和819号病房的病人的身份不容小觑,并且關系十分親近,時常串門。
隻要其中一間病房空着便默認要去另一間病房找人。
紀老爺子沉迷棋局,下得正歡,自動屏蔽周身噪音。
見狀,紀知鸢攥着紀老爺子的手腕舉起,“在這裡。”
“紀老先生,您該去檢查身體了。”
“老齊,看來還是我的棋技更勝一籌啊。”紀老爺子一手握着黑棋的‘帥’,發出爽朗的笑聲,“诶,知鸢,你舉着我的手做什麼?”
紀知鸢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護士的話:“爺爺,等會兒再來下棋,您該去檢查身體了。”
“好好。”紀老爺子放下棋子,雙手撐着椅子扶手站起,語氣盛滿喜悅地朝對面人道别,“老齊,我先走了,改日再戰。”
齊老爺子目光深沉,手指摸了摸下巴,複盤自己上一刻的惜敗。
“去吧。”
“知鸢,你來陪爺爺玩一盤棋。”
扶着紀老爺子走到病房門口的紀知鸢陡然被人叫停腳步。
她回頭,正欲開口,另一道聲音先插進來。
“不行。”
紀老爺子像護小雞仔似的把紀知鸢護在自己身後,緊張地開口。
随即指使坐在垃圾桶前的沙發上的人。
“我孫女要陪我去做檢查。”
“衍禮,你去陪你爺爺下棋。”
聽見自己的名字,正在專心削蘋果的齊衍禮擡頭。
“爺爺,你們重女輕男的觀念太重了,等别人走了才想起我這個孫子。”他佯裝不滿地走到齊老爺子對面坐下。
“臭小子,還敢教訓起你爺爺我來了。”
“等着吧,等着爺爺把你‘殺’得片甲不留。”
——
紀老爺子心髒不好,是多年操勞過度留下的後遺症。
前些年,第一次發病把大夥兒吓得不輕,就連遠嫁澳洲的姑姑都連夜趕回來探望。
好在搶救及時,硬生生地從鬼門關撿了條命回來,但心髒也因此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當時,醫生再三囑咐他卧床靜養,按時服藥,保持輕松良好的心情。
“爺爺,您是不是沒聽醫生的話,又開始操心公司的事情了?”紀知鸢眼底帶着幾分無奈。
本以為病情已經得到控制,不曾想紀老爺子又突然犯了病。
雖說沒嚴重到第一次那種需要開刀做手術的程度,但也被醫生扣留在醫院觀察了好些時日。
聞言,紀老爺子心虛地轉過頭,生硬地撇開話題。
“如果不是我生病,我們哪兒能和齊家攀上親家關系。”
停頓幾秒,察覺到話中的歧義,他又補充了幾句。
“爺爺沒有其他意思,不是想借用你的婚姻和齊家的權勢為紀家的發展謀利。”
“對你個人而言,齊衍禮是京市單身的年輕人中最适合為人丈夫的。”
“話雖如此,如若在齊家受了欺負,你一定記住,不要獨自承受,紀家永遠在你身後,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齊、紀兩位爺爺在醫院相識。
而齊衍禮和紀知鸢的婚姻又由兩位爺爺促成。
“不讓您操心公司的事情,您又開始操心起我的事情了。”紀知鸢寬慰道,“爺爺,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好不好,我想讓您陪我更久一些。”
在護士的帶領下,紀知鸢攙着紀老爺子走進檢查室。
與此同時,803号病房外。
腳步聲由遠及近,病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齊爺爺,您在房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