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想起來了,你應是子洺才對!”
“坐吧!”白麟玉聞言,指了指一旁的石桌,桌上擺着三兩碟杏幹蜜餞和一壺醒酒香茗。
九方潇落座,為二人添滿了茶杯,正色道:“子洺,我此番前來是為……”
白麟玉打斷道:“九方潇,是你邀我來玄光宴的,難不成你忘記了?”他嘴角微揚,露出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這個微笑出現在白麟玉這張翩翩少年的臉上,更顯得俊俏迷人。
九方潇從未見過白麟玉這樣的表情。
他端起茶杯輕飲,胸中蓦地湧上一陣溫熱:“沒錯,是我邀子洺前來暢飲!剛才是我失言,便以茶代酒,自罰三杯如何?”
白麟玉打開折扇,修長有力的指尖輕輕撫過扇骨,他的目光迅速劃過扇面,繼而又望向九方潇,那雙眼中始終充滿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許久,他才開口道:“九方潇,我等了你十年。”
九方潇正欲飲盡第二杯茶,聽聞此言,他滞在半空的右手輕微晃動幾分。
“你等我做甚?”
他放下酒杯,疑惑不解地盯着白麟玉的眼睛,道:“前塵如風,我早已忘卻往日那些舊事,還望少師不吝釋明!”
“那日玄光宴,你我二人多飲了幾杯,一時興起便來到這迎春園内賞景。”
迎春園?這裡是沒被摧毀之前的玄陽境!
九方潇支離破碎的回憶漸漸清晰起來,怪不得他覺得此地如此熟悉!
前幾日他去幻海神壇時,确實隐隐感到他的一根妖骨隐匿于甯海洞府的殘陣中,可他現在想尋的卻不是這一根!難不成三根妖骨都在那裡?九方潇對此頗為氣悶。
白麟玉仍在自顧自地說着,他的聲音有些失落,他起身走到花樹前,接住幾片随風飄散的落花,複而轉身對九方潇道:“你那天問我,為什麼不和你站在一邊反而要幫助九方禦——”
“我年紀輕輕又出生微末,正是因你舉薦,才能身居少師高位,你說你對我推心置腹,所以你質問我是否對你真心相待?”
九方潇眉間微蹙,認真道:“人間一載,幻境百年,修仙之人早已超然物外,帝王之位于我而言如同廢土,我當日舉薦你,非是要以此要求你與我站在同一陣營。或許那時我隻是想交你這個朋友。”
“或許?”
“有些事情我記不清了。”
“那你我二人的約定,你一定也忘記了?”
“什麼約定,你方才說等我十年,是為等我赴約?”
九方潇一頭霧水,他隐約記得,十年前,逸子洺确是現身玄光宴,可他從未提到什麼約定!
那日,逸子洺似乎是為着什麼帝王之術,同他争論不休,二人沒說兩句,便不歡而散了……從那以後,九方潇便不再與他來往,直到後來他死于逸子洺之手!
九方潇沒聽見回答,又接着問道:“子洺,這約定和妖骨有關嗎?”
白麟玉搖搖頭,他的目光中夾雜着憂傷,反問道:“九方潇,你不記得我為你養的那些血奴了嗎?”
“你胡說什麼——”
九方潇聞言驟然起身,将面前的石桌掃翻在地,咬牙切齒道:“那些血奴——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原來……原來……真是你招引他們獻祭!!你害了他們,反倒怪罪在我的頭上!”
白麟玉不緊不慢地扇動手中折扇,細細品味九方潇的癫狂模樣,他冷哼一聲,道:“你不知道的事,就當它全然沒發生過嗎?九方潇,往後的日子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九方潇忽然狂笑幾聲:“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哈!你确實做到了!若不是你害我,我又怎會衆叛親離,慘不堪言,一個人被困在冰河十年,如今…如今的我不過是——”
話未說完,九方潇突然意識到這片幻境竟随着他激蕩的心緒發生劇烈的變化,忽而急風驟雨,忽而狂風大作……
再看白麟玉身後那隻異獸,也陡然變大了幾倍,它背後的尾巴高高的翹起,尾尖的利刺精準地瞄住白麟玉明亮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