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
九方潇下意識沖白麟玉喊道。
白麟玉從他身旁經過時,眼神充滿不解。
“九方潇?”
九方潇避開白麟玉的目光。
這裡不是冥府地籠,也不是飛星盒制造的幻境,而是真正的人世間——
是恢複原身的九方潇與白麟玉在現世的初次相會。
盡管九方潇極力遮掩,但頃刻之間,白麟玉便識出了他眼瞳中的碧色微芒。
“原來你是九方潇啊。”
白麟玉的眼裡燃出一點火焰,語氣卻無甚波瀾。
九方潇的喉嚨滾動一下。
他有些後悔,他怕白麟玉突然改變主意不再攻打魔羅,而是反過來将矛頭指向他。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白麟玉沒再給他眼神,而是不帶一絲猶疑,轉頭繼續向前。
“妖骨…妖骨我不要了!”
九方潇急道:“你别上趕着送死!”
白麟玉頭也沒回,冷峻道:“我說過要将妖骨送你嗎?”
九方潇氣急敗壞:“白——”
他剛喊出一個字,轉念一想,白麟玉的死活又幹他何事?
看白麟玉方才的淡漠姿态,似乎對“阿九”的真實身份也毫不在乎。在白麟玉心裡無非是将他當成布政治道的墊腳石,這種薄情寡義之徒豈不是死了更好?
心念流轉間,九方潇的臉色陰沉下來,全身上下都透出泠冽徹骨的寒意。
此時,魔羅已經從蛟龍頭頂飛至白麟玉的面前,他手中的魔刀竟如同活物一般,狂躁不安,發出暴戾的尖鳴!
白麟玉站在他對面,用月鸾的刀鋒劃破自己的掌面,霎那間,月鸾刀比原先漲大了一圈,變成一把半人高的長仞。
魔羅和白麟玉對峙片刻,都未先出手,遠遠望去,像在交談什麼。
“要不…我們先去取妖骨?”
越妙然見有人墊背,便向九方潇提議道。
她話剛說完,九方潇就率先向蛟龍方向襲去。
解除風鈴陣,須在拔出妖骨的同時,擊碎蛟龍鱗片上系着的風鈴。
“師姐!”九方潇握住蛟龍頭頂的妖骨,用眼神示意越妙然去解風鈴。
“本尊讓你們動了嗎?”
魔羅揮舞魔刀,猛力向九方潇發出一招。
此招急如閃電,瞬間卷起陣陣狂風,直刮得蛟龍身上的風鈴叮當作響!
九方潇騰至空中,險險避開魔刀攻擊,但玄色道袍已被濺上點點紫紅血印,又被燒出幾個窟窿來。
那把魔刀名為泣血,是一隻魔族邪獸所化,出招之時刀刃不但會發出尖銳悲鳴,刀氣之中還會生出魔血,一旦沾上血滴,便會皮膚潰爛,中毒身亡。
九方潇臉色鐵青,朝魔羅吼道:“你那把破刀弄髒我的衣服了!”
言畢,他一個轉身便向魔羅撲去,擋在白麟玉之前。
越妙然愣在原地。
她記得九方潇剛才原本是準備跑來着,怎地突然又和魔羅起了沖突?
不過她意在丹魄元神,而非是妖骨!
眼下形勢混亂,她趁勢拔出朱璎名劍,輕盈一招帶出一道亮芒,耀眼的光芒在半空中熠熠閃爍,突然爆裂出數萬道流星般的火花,不偏不倚,全都落在風鈴之上。
越妙然猛踏地面,旋身飛至蛟龍頭頂。
在她拔掉妖骨的瞬間,萬道流星火花再次爆裂,鈴聲宛若滔天巨浪一般狂響不停,随着一聲低吼——風鈴陣化為烏有,丹魄元神破空而出!
漫天飛舞的塵沙之中,赤紅蛟龍騰飛而起,它從地宮頂端的破洞穿過,又将玄妙宮神殿撞塌,最後消失在天際雲海之間。
轉瞬間,在場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于越妙然手中的妖骨。
“不好意思了,師弟,沒想到你如此好騙!我非是來殺師尊,而是來放他的!”
越妙然輕笑一聲,将妖骨扔向魔羅,又沖九方潇和白麟玉道:“魔羅就交由二位替我解決了。”
說完她便循着蛟龍消失的方向追去……
五彩的妖骨在半空中綻出絢麗又神秘的妖光,宛如碎裂的繁星從無垠天幕中落入凡塵,拼盡全力隻為留給世間最後一抹顔色。
九方潇的心海中倏爾泛起陣陣漣漪,憑空生出許多凄涼的情緒。
他和白麟玉争搶不及,在魔羅接過妖骨的前一刻,九方潇在指尖凝出數道劍光,直直向魔羅的面門掃去。
魔羅輕松避開,一個勾手便捉住妖骨,将其别在腰間。
他道:“妖神轉世,不過如此!”
九方潇想通來龍去脈:原來天族将丹魄元神鎮壓,是為了和魔族交換?
今日是魔羅将丹魄帶往魔界的日子,越妙然挑在此時重開玄光宴,是為了引他來此,替她掃除魔羅這個障礙,讓丹魄回歸本體,重獲自由。
“沒想到魔族之主竟會和天族合作。”九方潇的臉上籠起一層寒霜。
“天族以丹魄元神和妖骨作籌,本尊自然樂意替他辦一件小事。”
魔羅的眼裡漸漸聚起殺意,他問道:“九方潇——你猜猜天族那幫宵小,想求本尊幹什麼事?”
“殺我。”
九方潇神色複雜道。
魔羅語氣陰森,恐吓道:“那你是自絕于此呢,還是勞本尊親自動手?”
“丹魄元神已不見蹤影,你們的合作不必作數了。”白麟玉的聲音再次響起。
九方潇斜睨他一眼,狠戾道:“我九方潇之事,何時輪到你插手了?你不快滾是準備留在此地,當孤魂野鬼嗎?”
“拿不到妖骨,我不會離開。”
白麟玉上前幾步,又對魔羅道:“你我比試一番,妖骨歸勝出之人,怎麼樣?”
魔羅輕蔑道:“本尊是聽聞你這豎子單挑擊敗我魔族戰将又放他生路,才特意留你一條性命,可你怎麼冥頑不靈,非要來找死呢?憑你的實力就是再修一百年,也及不上本尊分毫!”
“請魔羅賜教。”
魔羅盯着白麟玉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