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亂顫,潮濕的氣息籠在上方,零落的花瓣浸着水汽,一隻白皙有力的胳膊露出流暢肌肉線條緊緊繃直,腕骨上閃着晶瑩的汗液,修長的手指輕輕顫抖着,手的主人溫柔地撚起一片殘瓣,收緊的力道讓他喘息聲更甚,快要控制不住時,他輕輕咬着動作人的肩膀。
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人表情,唯見那雙朱砂般赤紅的眼瞳震顫着,破碎的水光晃動在他豔紅的眼眶中,搖搖欲墜,但它的主人依然執着地抱緊給予他一切的人,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抱住一塊浮木,企圖抓住這唯一的依仗。
淩亂的發絲猶如蛛網散在他背後,一雙有力的手插|入他汗濕的發中握着他的後頸,靈力從兩人周身蔓延,經脈丹田中瑩潤着充裕的靈氣,泛着熒光的靈丹懸在他們上方,令人舒适的光暈溫柔地包裹着它們。
背後傳來刺痛感讓宋策驚醒一瞬,他将視線移向那抹耀眼的光芒,撚起一縷散落的青絲輕輕安撫躁動不安的人。
昏暗的空間暧裡孕育着暧昧不清的氛圍,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亂絮一樣纏繞心頭。
“我說了我不嫁!”
少女清麗的聲音中含着憤慨和哽咽的哭腔。
聲音不算大卻足夠震撼,一陣碰撞打翻了宋策手邊的茶杯,淡黃的液體沿着桌面縫隙滴落,他這才回神。
“你别一和你爹吵架就往我們這裡跑。”九嬰揮扇裆下許長歲的動作,無奈扶額。
九嬰默然地看着宋策,感慨他們還真是運不走運。
原本半道想着收拾一下陳年往事,沒成想雲州城中遇上的小丫頭就是風雪門掌門之女,他們此行目的就是受邀去風雪門參掌門之女和首席弟子的婚宴,沒成想正好遇上逃婚的新娘。
“能不能避避嫌。”
九嬰不知道該說什麼,掌門不舍得直接将許長歲困在屋子裡,許長歲就和他們來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把人給竄托跑了。
“放心放心,我爹知道我是什麼性子,再不講道理也不會随意怪罪誰的。”
周百歲本名許長歲,和母親姓叫許長歲,父親姓周,按照民間習慣,出山曆練時,她随即取父姓按自名稱為自己編了個化名。
許長歲大喇喇地坐下,拿起宋策對面的茶盞給自己到了一杯。
想起婚禮的事,就惱火,“嘭”地放下茶盞:“肯定是因為我在雲州城中用了靈镯,我爹在镯子上下了禁制!”
她狠拍腦袋,滿臉懊悔:“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她面上堆着笑,轉臉看着宋策,乍一看還是免不得呼吸微滞,雲州城中這兩人都做了僞裝,當時情況緊急,現在仔細看來,陡然有些怯場。
“這——莫前輩,我之前在雲州城不該誤會你,是我無禮了。”說着他起身向他行禮,風度翩然不卑不亢頗有些世家風範。
看到這場景不僅九嬰覺得怪異,宋策也有些忍俊不禁。
“好說好說,出門在外,好友遍交嘛。”
九嬰倒是很無所謂地笑着打趣,手中折扇有節奏地輕拍手掌。
“你這鬧得不可開交,我看你爹的請帖早已下到九州,後面的事恐怕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面對宋策的質疑,許長歲倒是很無所謂地擺擺手:“雖然我人在風雪門,但我師兄出山門處理門外急務了,我看恐怕最後這婚也結不成,到時候我再找個由頭跑就是了。”
聽她這語氣,宋策倒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婚姻大事居然也能這麼随意?難道不會提前推下其餘繁務。”
許長歲露出幾分尴尬神色,難言道:“厄……我師兄一直被當做掌門人選培養的,他都出去了,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婚禮這種事其實也沒那麼重要的。”
她總聽說當年她爹和她娘的結契大禮似乎也沒有那麼隆重,風雪門向來不太重視這類繁文缛節,她黛色柳眉輕皺,也不知道他爹發了什麼瘋居然搞這麼大陣仗,學着一些世家做派興師動衆的。
宋策他想起風雪門掌門,說起來他也不是第一次見這人,百年前這位掌門曾于他有一恩,不然他今日也不會特意跑這麼遠來參宴。
雲州城中第一次見許長歲他就想起當年那個捏着喻歸澤掉落的鱗片,眨着大眼睛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這麼些年了還是跳脫不羁,看着一點也不像他爹。
許長歲湊近幾步,似乎生怕外面看守的人聽到些什麼:“我勸你們還是走,别吃什麼勞什子席了,我看過參席名單。”
光提起這人的名字就已經讓人感到恐懼,許長歲縮着脖子壓低聲音對宋策說:“道尊也會來,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道尊?”一聽到這稱号,宋策還沒反應過來許長歲說的是誰?
看着宋策完全不在狀态的樣子,似乎就隻有自己在幹着急,瞬間啞了火:“禦靈海的那位啊,就他——他!”
“好歹我有我爹照着,到時候我躲着點就好了,你們要是被他逮到我可說不準,誰壞了禦靈海的事,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許長歲圓睜着眼,焦急地原地四處踱步,她惹出來的禍事,可不能連累的風雪門。
還是将這兩人支走比較保險,況且她也不想自己剛交上的朋友攤上大事。
宋策語氣平平,似乎毫不在意:“哦。”
許長歲急的要叫出來,看着宋策這毫無警覺的無所謂樣子,她狠狠咬着牙耐心勸說:“下仙界我不知道,但是上仙界哪個不知道蓮武道尊的威名,我們前些日子幹的事情足夠被禦靈海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