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秦朗上任不過一周時間,盛梓華同盛霖就從歐洲回來,兩父子許久未見,暢聊了一番,但是誰也沒有提到病情,父親沒有和兒子聊起他的身體情況,隻說照常體檢,數據不錯,去歐洲采風,看一下歐洲今年家具的流行趨勢。兒子也沒有和父親說起他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情,隻說治沙那塊進展顯著,如今科研設備發展迅速,以前純人力的堅守化為了如今人與機器和自然的交手,事半功倍。
盛梓華坐在别墅的書房仔細浏覽幾個重要出口國的時政、商務、關稅等網頁信息,這是他每晚的必修課,他望了眼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兒子,抿了杯茶,不解地問道:“怎麼突然想通要過來我這邊幹了?聽說開會那天你很氣派。”他放下茶杯,贊許地說道:“這些年我一直有關注你們團隊在西北的項目,人力,設備,曆年試驗取得的數據進展和治沙效果已經超出預期,項目馬上就上三期,三期一旦成功以後大範圍沙地适用,你們團隊日後就是這片綠地的開拓者,日後轉業、擇業,晉升都是一大優勢。這個時候放手,倒不符合你的性格。”
盛梓華說完就疑惑地瞅了兒子一眼,身闆更加結實有力,沙地的風果然凜冽,凜冽也是滋養,他自己的兒子,他看着成長,他百分百信賴他,像種一棵樹,他确信兒子是個好樹苗。此次轉折肯定事出有因,幾個訂單索賠糾紛已經見怪不怪,沒有必要這個時候頂着個總經理兒子的身份來應對局勢。他考慮到原因,但他沒有往自己的身體狀況着想,他想偏了,猜錯了,他覺得兒子是不是這次回來預備成家了。陸經理是個好姑娘,聚少離多不是當下年輕人的戀愛模式,那是上個世紀“從前車馬慢”,“郵局和郵票”的年代。現在的社會,短視頻蓬勃發展,半個小時叫到一份外賣,高鐵的速度提了又提,人工智能,算法大數據順應時代蓬勃興起。這是一個快時代,講究高效精準,年輕人的戀愛也不例外,總不能一直兩地分隔。
盛秦朗一邊裝作認真玩手機遊戲,實則浏覽各類相關病情案例,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回答:“轉業,擇業,晉升,升哪,日後成為林業局的盛局長?家裡已經有一個局長了,就是你的老父親,我的爺爺。”
盛梓華爽朗地笑出了聲,兒子對于這一套走體系的路确實興趣不大,便試探性地問道:“那這次回來,是準備安定下來,成個家?”
盛秦朗放下手機,很鄭重地考慮了這個問題,思索道:“你是希望我結個婚?”
盛梓華迂回地打了個太極,笑道:“你們年輕人的人生大事,我是做不了主,成家也好,我像你這麼大,你都快上幼兒園了。那你自己想不想結個婚?”
這倒是難住了盛秦朗,結婚?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陸晨的臉,他結巴道:“結,結婚,這結婚也不是一個人的事。”
盛梓華來了興趣,極少看到兒子臉上充滿着不太有自信的神情,他懷疑道:“是有難度?”
盛秦朗認真地想了想,鄭重地說道:“沒有做好準備。你當年和我媽,是怎麼求婚的?”
正說着,書房的門打開,盛太太端來兩碗三黃湯,笑道:“父子兩深夜聊什麼?也就你們兩能夠讓我親自端湯送上樓,全世界獨一份服務。”說罷,她将一碗湯放在了書桌上,一碗放在了邊幾上,就近挨着沙發坐在了秦朗的身邊,拉着他的手,仔細地看了看,有點心疼,感歎道:“我怎麼感覺你像當兵回來了似的,以前坐在辦公室白皙,現在黑了多少,哎呀,手上這麼多繭!”盛太太摩挲着秦朗手上的厚厚的繭,起身說道:“我去拿護手霜來。”
盛秦朗抽回了自己手,兩手放在盛太太的肩膀上按住了她起身,無所謂地說道:“媽,我是男人。”說完,還雙手拍了拍她肩膀。
盛太太細細看看秦朗的臉,肩膀,手,腳,變化确實大,之前就是個辦公室白領的形象,清秀俊雅,現在整體氣質偏向剛毅,五官身高底子闆正,黑了也俊逸。她越看越滿意,泯然笑道:“男人,男人怎麼了,這護手霜誰規定隻有女的才能塗。”
盛秦朗毫不在乎盯着自己的雙手翻了翻說道:“男人手上有繭,正常,我不在意。”
盛太太遞上來三黃湯,吹了吹,遞給了秦朗,笑眯眯地問道:“你們父子兩剛才聊什麼?”
盛秦朗有意将話鋒一轉,将矛頭對準了他父母,打趣道:“聊當年老爸你和求婚的事。”
盛太太臉一紅,略帶害羞,說道:“都老夫老妻了,誰還記得當年求婚的事。”不過這邊說着不記得,那邊又趕緊自己接了話,“當年就是覺得你爸有責任心,長得也不錯,就定了。你爸還去歐洲買了一對對戒給我,你爸年輕那會還是浪漫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