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多美人。
這個說法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有了。
那時後面還跟了一句話,“屬江家那個小兒子生得最好。”
江雁度的确生得好看,五官秾稠昳豔。
氣質是和江鶴行截然相反的風流,看起來也很年輕,畢竟比江鶴行這個大哥小了整整十二歲。
“你為什麼會回來?”江鶴行扔掉鞭子,眼裡全是忌憚和算計。
“大哥這話說得,好像也沒人說過不準我回來吧?”江雁度唇角掠起笑。
目光從這對警惕的夫婦臉上掃過,最後落在蘭溪身上,笑意逐漸擴大。
“我就回來看看素未蒙面的小侄女,這麼緊張幹什麼?”
魏芸冷哼一聲,面露嘲諷。
這人連他老子的葬禮都沒有回來,誰知道這次突然回來安的什麼心。
像是看不見魏芸的敵意,他雙手插兜,姿态閑散地走到蘭溪面前,漆黑的瞳孔裡映出她慘白的臉色。
頂着個紅腫的巴掌印和一身鞭痕,啧,還真是個小可憐。
“大哥下手可真狠,你倒是把老頭的這一套學了個十成十。”江雁度伸出一隻手,握住蘭溪的胳膊将人拉了起來。
又打了個響指,身後冒出一個捧着珠寶盒子的人。打開盒子,裡面靜靜躺着一隻祖母綠鑽石寬手镯。
“怎麼說也是初次見面,給小侄女準備點小禮物。”
感受到掌心下細膩肌膚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江雁度挑眉,自顧自取下手镯就要給她戴上。
堅硬冰冷的手镯質地刺激着蘭溪的神經,祖母綠寶石襯得腕間肌膚愈發白。
她牙齒打顫,即使被江鶴行打也沒有表現出的恐懼,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無數劇情片段如潮水般湧現,幽暗沉悶的室内,黏膩潮濕的空氣,銀鍊纏繞纖細的腳踝,然後是腰肢、手腕。
刺目的畫面似乎與這一刻重合。
“放開我!”蘭溪用力用力掙紮。
手镯被揮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滾進了沙發底下。
蘭溪踉跄着後退,再也忍受不了般逃離了客廳。
盯着那道纖弱的背影,江雁度眯起了眼睛。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小侄女和我一點都不親近,還真讓人不爽呐。該不會是大哥大嫂說了什麼,才把她吓到了吧?”
魏芸冷言諷刺:“幹得出惡事,還指望有人幫你遮掩?”
“你回來到底有什麼目的?”江鶴行直接挑明了問。
江雁度輕笑出聲,他散漫地靠在沙發扶手上,慢悠悠說:“聽說江氏要收購R集團,我也回來盡份力。畢竟買下R集團也是老頭生前的遺願,不是嗎?”
蘭溪将他的聲音甩在身後,跌跌撞撞跑回了自己房間,用力關上門。
劇情裡江雁度根本不是這個時候回國的,更不可能是來幫忙的。
所以他為什麼會提前回國?
她什麼也改變不了,難道那個屬于她的結局也要提前發生了嗎?
無數畫面在她腦海裡反反複複播放。
明明窗外是豔陽高照,她卻隻感受得到滲入骨髓的寒冷。蘭溪整個人擁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甚至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叩叩叩”
門被輕輕敲響,驚得蘭溪一個激靈。
“大小姐,我能進來嗎?”
王嬸的聲音隔着門蒙蒙傳來。
一直沒得到回應,王嬸實在擔心,擅自擰開了門把手。
明亮的陽光灑入室内,大小姐的身上卻籠罩着看不見的陰霾。
王嬸一臉擔憂,端着傷藥進來:“大小姐,來上點藥吧。”
蘭溪目光滞澀,聲音沙啞:“不用,出去。”
“大小姐先上點藥吧,不然會一直疼的。”王嬸勸道。
她依舊面無表情:“出去。”
王嬸歎了口氣:“那我先出去了,大小姐記得自己上藥。還有您的手機,管家給您重新備了個。”
王嬸手裡端着的托盤,上面除了藥品,還躺着一隻全新的手機。
她将托盤放在床邊蘭溪能夠得着的地方,退了出去。
室内再次恢複安靜,隻能聽見蘭溪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越是安靜,腦子裡那些糾纏的畫面就越是清晰,如夢魇鬼手般将她捉住,收緊,拖着她沉入水底。
窒息感是如此真實,蘭溪整個人陷入魔怔,仿佛正親身經曆着劇情裡自己慘死的結局。
直到一道手機鈴聲打破,蘭溪瞳孔微縮,突然清醒,死死按住手腕大口大口喘息。
不可以,她絕對不可以走向那樣的結局。
她不能坐以待斃。
江雁度和江鶴行現在回來了又怎樣?隻要事情還沒發生,就還有扭轉的餘地。
就算和薛家的合作項目開始了,也還能中途叫停,不是嗎?
蘭溪擦掉臉上的淚痕,眼底彌漫的水霧逐漸消散。
她拿起不斷震動響鈴的手機,屏幕上亮着一串陌生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