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走近馬舍,喧風感受到她的氣息,打了個響鼻。她伸手摸向喧風的鼻子,它立刻親昵地蹭了上來。
“好久不見啊,喧風。”
她換上馬術服,提上工具桶開始給喧風梳毛。喧風在馬舍裡養得很好,毛發順滑油亮,肌肉線條流暢,四肢修長勻稱,是一匹十分漂亮健碩的馬兒。
“如果不是被抱錯,你的主人應該就換成外邊那個人了。”蘭溪喃喃自語。
刷完毛,又給鬃毛編上小辮子,給馬腿上纏上繃帶,最後再鋪上墊子和馬鞍,套上水勒缰。
“不管了,既然陰差陽錯讓我成了你的主人,那就不能變了。”她晃了晃腦袋,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
利落地騎上馬背,她拉動缰繩騎着馬緩緩從馬廄裡走出。
大片草甸裡用高高的栅欄圍出了一片馬場,陸灼站在圍欄外,仰頭恰好對上了蘭溪的眼睛。
蘭溪擡手緊了緊頭盔帶子,輕夾馬腹,率先和他錯開了視線。
馬場内設置有提供娛樂的雙橫木和水障,她騎着喧風跑了幾圈熱熱身。
原本因為太久沒騎馬有些生疏的技藝,一圈圈騎下來後,和喧風的配合漸漸默契,煩惱和困擾在馳騁中也被抛諸腦後。
直到視野一角出現一個眼熟的男人,正從馬場旁經過,是薛景修。
蘭溪眯了眯眼,忽然起了念頭,勾了勾唇。
她拍了拍馬背,拉動缰繩掉轉馬頭,騎着馬兒奔騰疾馳。
速度越來越快,竟是直沖圍欄外的薛景修而去。
意識到她想幹什麼,陸灼猛地站起身,神色緊張。馬場的圍欄足有一米六,這樣莽撞跨過去十分危險。
圍欄外的薛景修隻聽見一陣馬蹄聲,轉頭就見高大駿馬氣勢洶洶朝他而來。
眨眼間馬兒已經輕盈跨過了圍欄,馬蹄似要直接踏在他身上。
薛景修吓得渾身僵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馬背上的人勒起缰繩,馬兒嘶鳴一聲,前蹄堪堪踩在了薛景修咫尺之遙的草地上。
就差一點點,薛景修雙腿發軟,差一點這畜生就要把他踩死了!
蘭溪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欣賞着他狼狽的模樣。
她輕嗤一聲,神色冰冷:“就這點膽量?”
草場旁矗立着一座高樓,巨大的落地窗前站了個俊美的男人,将馬場上的這一幕盡收眼底。
男人胸膛震顫,逐漸笑出聲。
“實在太有趣了。我這侄女,可比她爸媽有趣多了。你說是吧,丁總?”
江雁度桃花眼閃動着興奮詭谲的暗芒,看向沙發上拘謹坐着的丁總。
丁總讪讪笑了下:“江小姐騎術過人,不去參加錦标賽可惜了。”
“那個古闆的死老頭可不會同意。”他喃喃自語,修長的手指按在玻璃上,将蘭溪困于掌心,一點點逐漸收緊。
唇邊笑容逐漸擴大,江雁度聲音裡透着愉悅:“啧,早知道小侄女這麼有趣,我就該早點回來的。”
丁總聽得莫名其妙,隻能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賠笑。
心中卻忍不住腹诽,要真有那麼疼愛侄女,你能把我困在這兒,截胡你侄女的好事?
丁總擡眼,猝不及防對上了江雁度的眼睛。像是能猜透他的想法,明明眼尾弧度帶笑,卻讓他有種被冰冷陰毒的毒蛇盯上的感覺,不由打了個寒噤。
空氣靜得可怕。
丁總咽了口唾沫,隻覺得每分每秒都過得痛苦。
不知煎熬了多久,終于有人闖了進來,打破這死寂。
“江總,你真該好好管教管教江蘭溪。”薛景修推門走進來,面色蒼白,脖頸卻發紅,顯然氣得不輕。
他神色憤然,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臉上詫異一閃而過,不等他反應過來,門後兩個魁梧的保镖直接押住了他。
後膝窩被狠狠一踹,他痛呼一聲,整個人跪倒在地上。
“江總?”薛景修不解地擡頭。
隻見江雁度背對着他,正慢條斯理挑選着高爾夫球杆。
精挑細選,終于挑中一根滿意的抽了出來,直接抛給了保镖。
保镖接住球杆,就着薛景修的右腿直直揮下。
“啊啊——”薛景修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江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做錯了什麼?”
江雁度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說:“既然你這條腿踩不來刹車,那就幹脆别要了。”
杆體一下下用力敲在他的腿上,薛景修忍着疼問:“江總,你到底什麼意思?是你讓我們對付江鶴行一家的,我隻是在按你的要求針對江蘭溪而已。”
“我好像是這麼說過。”江雁度不緊不慢點了支煙,“不過我改主意了。”
紅底皮鞋踩在他的手上,江雁度冷淡地睨着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咬着煙低聲笑了笑。
“突然發現有點舍不得我那寶貝侄女受委屈了,所以準備翻舊賬,幫小侄女出出氣,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看着薛景修臉上痛苦驚懼的神色,他桃花眼裡閃過無趣,重新來到落地窗前。
目光落回馬場上,少女翻身下了馬,牽着馬兒走在草甸上,然後在一個男人面前停下。
她仰頭跟男人說了些什麼,男人便伸手去摸了摸馬兒的鼻子。
江雁度看到這裡,皺起了眉。
猩紅的煙頭映在玻璃窗上,身後慘叫聲不絕于耳。
他對身後的人招了招手,散漫的聲音透着股玩味。
“去查查看,那個男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