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紙頁刮過蘭溪的臉,她抿唇認真道:“頌琅那邊沒有調查清楚,是我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補救的。”
“就憑你?我看你是打算毀了江氏集團還差不多。”江鶴行嗤笑一聲,“好啊,既然你這麼能耐,那就解決給我看。要是解決不了,别談股份了,江家你也别待了。”
他一錘定音,說完就直接将蘭溪趕出書房。
“一個兩個,盡都是蠢貨。”江鶴行眯起眼,看向魏芸的目光寒津津的,“我倒是好奇,當初你連自己生的是男是女都不分不清?”
魏芸面色沉靜,端起茶淺啜了一口後,直直看向江鶴行。
“當年我九死一生,逃難生下孩子後就虛脫暈死過去。怎會料到期間發生這種意外?”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當年的驚險程度,兩人現在都還印象深刻。
隻不過江鶴行早已不在乎,他冷哼一聲:“是啊,為了逃難還傷了身體。所以你最好祈禱你這個半路來的兒子能争氣些,不然江家也非要你的孩子繼承。我可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
說完,江鶴行霍地站起身,大步離開江家别墅。
書房内隻剩下魏芸一人。
茶杯輕磕在案幾上,她捏在杯把上泛白的指節動了動,最終緩緩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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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裡出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下。
蘭溪不想來回折騰,索性晚上就在江家住下。
至于陸灼,江家還沒來得及給他準備房間,便将他臨時安排在了客卧。
出乎意料的,魏芸和江鶴行晚上都沒再去看過陸灼一眼,兩人前後腳離開了江家别墅。
車燈在玻璃窗上一晃而過,汽車緩緩駛離。
蘭溪站在窗前,緩緩收回視線。
擦了擦濕漉漉剛洗過的烏發,她坐到了書桌前,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要解決江家這次的危機很簡單,找個财力雄厚的合作夥伴替代頌琅。
在接觸頌琅之前,蘭溪和阮知雪曾拟出一份名單,挑選合适的人選。
但現在情況變得更複雜,時間也更加緊迫。
還有江雁度在一旁虎視眈眈,江氏集團這次的危機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
蘭溪用力咬住下唇。
“叩叩叩”
卧室門被輕輕叩響。
“進。”
蘭溪的聲音隔着門含糊不清地傳來。
陸灼推開門。
柔和的夜燈照在她恬靜細膩的小臉上,柔軟的唇瓣如同羊脂白玉上的一抹殷紅。
他将藥瓶放在桌上,蘭溪心不在焉地将手遞了過去。
白皙的手臂上爬滿了脆弱的紅色裂紋,幹燥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陸灼熟練地擰開藥瓶。
這幾日都是陸灼在提醒她上藥,兩人已經默契到不需要多說什麼。
花刺劃出的傷恢複得很好,最深的傷口在她左手掌心靠近虎口處,此時也已經結痂,偶爾會有些癢。
那種難以言喻的癢再次出現,她蜷了蜷手指,輕用力想要抽出手。
手腕卻被牢牢握着,沾着藥水的棉簽從她掌心傷口涼冰冰抹過,短暫地緩解了癢意。
“這個地方正在長新肉,最近會很癢你多忍忍。”陸灼冷峻的神情緩和了一瞬,話語裡帶了些安撫的意味。
像琴弦輕輕撥動,又帶起一陣癢意,蘭溪皺了皺眉,但忍住了掙紮的動作。
一陣靜谧過後,蘭溪忽然問:“以養子的身份回到江家,是你主動提出的?”
陸灼低着頭,正細緻地抹藥纏繃帶:“是要怪我擅作主張嗎?我以為這樣會讓你更滿意。”
蘭溪抿了抿唇,沒有否認。
如果對外宣稱陸灼為江家養子,那明面上她永遠都會是江家唯一的大小姐。
光是這個維持住這個身份,就對蘭溪足夠有利了。
可陸灼是怎麼說服魏芸和江鶴行的?
他又為什麼要做這種多餘的事?
蘭溪将她想不通的疑點全問了出來。
“關于我怎麼說服他們的,這是個秘密。至于為什麼要這樣做……”陸灼骨節分明的手指翻動,在她纏好的繃帶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然後擡頭看向她,眼底盛着碎星一樣斑駁的光。
“大概是我别有所圖吧。”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繃帶傳來,好像周遭的溫度也變得灼燙起來。
别有所圖?蘭溪一臉不解。
以她對陸灼的了解,這人不圖錢,也不圖權,那他在圖謀什麼?
忽然想到了什麼,蘭溪瞪大眼睛。
隻怪陸灼太善于僞裝,她差點忘了他是個殺人放火的大惡人。
所以他是想圖命?
蘭溪驚得迅速抽回了手。
陸灼手指虛握了握,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眼中笑意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