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認了那黑衣人已經逃跑,岚淨瑤一下子洩了氣。往前踉跄了幾步,雙手扶着一根竹子,幹嘔了起來。
随後她搖搖晃晃地回到竹山居,渾身濕哒哒的,衣裳全被泥水打濕粘在了身上,頭發一縷縷地披散着,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的腦袋還在隐隐作痛,頭暈目眩的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換上一身幹淨清爽的衣裳,便躺到了床榻上,沒過一會兒便不省人事。
第二日一早雨過天晴,白棗做好早飯,推開岚淨瑤的卧房門準備叫她起床。
然而,她推開門便見到,地上混亂地堆着一團已被泥漿染成灰色半幹的衣裳,岚淨瑤橫着睡在床榻上,腦袋對着外側,淩亂打結的發絲順着床沿散亂地垂到地上。
白棗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快步上前去查看她的狀況。
隻見她的臉色蒼白,腦袋左邊腫起了一個大包,臉上身上露出的皮膚上,有不少擦破流血結痂的傷痕,上面還粘着幹掉的泥巴。
她脖子上的那條紅色勒痕更是相當刺目,吓得白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聲音顫抖地喚了聲:“小姐。”
昨夜裡風大雨大,岚淨瑤早早就讓她回隔壁屋休息了。她的睡眠質量也不錯,屬于沾床就睡的那種,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概不知。
白棗心想着,小姐該不會死了吧!于是她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伸出手指去探了下岚淨瑤的鼻息。
所幸手指處還感受到了一股微弱且溫熱的氣流,她喜出望外,連忙用手輕拍着她的臉蛋想喚醒她,結果摸到她的臉蛋熱得發燙。
知道她必是受了風寒,于是她把岚淨瑤的身體擺正,用枕頭墊在她的脖子下方,給她蓋上被褥,急忙轉過身跑出去尋了大夫來。
等過了好幾個時辰,岚淨瑤醒過來時,首先聞到的是一股刺鼻的中藥味,腦袋依然昏沉沉的。
腦袋左側腫起的大包,還有脖子上的傷痕被塗上了火辣辣的藥膏,痛得她都不想擡起頭來。
她身上的泥漿都被白棗擦洗幹淨了,頭發也被梳得整整齊齊的。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仍然驚魂未定。差點被兇手勒死,僥幸活了下來,下次保不定還有這次的好運氣。
隻可惜昨夜裡風雨交加,她又被打得頭暈目眩的,兇手還穿着一身夜行服,她根本沒有看清楚兇手是誰。
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兇手是個會武功,身材消瘦的男性。
這下她更犯迷糊了,她認識的男性屈指可數,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無冤無仇的,到底是誰三番兩次的想取她的性命,想來那兇手是非得殺了她不可。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正面對決,兇手的武功雖然在她之下。但是兇手這一次失手,指不定下一次又要使什麼花招來對付她。
還有那封信件,上面明明是小桃子的字迹。也不知道是兇手模仿的,還是小桃子親自寫的,小桃子現在的處境如何也無從知曉。
岚淨瑤判斷,這個兇手大概是對她很熟悉的人。
而現在能幫她的人,岚淨瑤此時腦海裡閃出一張陰沉又俊美的臉,那便隻有他了。
想到這,岚淨瑤帶着濃重的鼻音,輕聲喚了句,“白棗。”
現下已經是大中午,白棗剛剛在廚房煎完藥,現下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盹,等着她醒來喝藥。
聽到她的呼喚,白棗立馬驚醒過來,雙手揉揉眼睛。
待看情岚淨瑤已經蘇醒過來還在沖她招手,笑得露出小虎牙驚喜地說道:“小姐你醒啦!”
說完,又快步跑去廚房,端着藥穩穩地走回來,“這是大夫開的活血化瘀,治風寒的藥,你快趁熱喝了吧!”
白棗把藥碗放在床榻邊沿,扶着岚淨瑤的背,讓她半坐起來,又重新端起藥遞到她的面前。
岚淨瑤看到那碗烏黑的藥水,眉頭都緊皺了起來。
但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沒有多想,接過藥碗,捏着鼻子自己灌了下去,随後苦得她龇牙咧嘴的。
白棗接過藥碗,用帕子幫她擦拭掉嘴角的藥漬,這才關切地問道:“小姐,昨夜裡發生了什麼?”
岚淨瑤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有人要殺我,你快幫我去神機處找沈大人來。”
白棗瞪大了雙眼,滿臉都是震驚。
但她也有些為難,她打小就沒離開過這鄉下,于是緊張地搖搖頭,有些慌了地道:“小姐,我不知道神機處在哪?也不認識沈大人,怎麼辦?”
岚淨瑤實在沒有辦法,緊咬着唇思索一番,“那你有沒有辦法找一輛馬車來,我們一起去。”
人命關天的事,白棗也不敢耽誤,她點點頭,随後一路小跑出去。
沒過多久,她便跑到隔壁鄰舍家,說她家小姐昨夜差點被人殺害,她要去報官。
鄰舍看她匆匆忙忙地,又是關乎殺人的大事,于是連忙從拉貨的馬車上卸下成捆的蔬菜,把馬車借給她。
這馬車的馬匹後面,牽着的是幾塊大木闆和輪胎組成的架子車。
鄰舍是個菜販子,這車被用來拉過各種各樣的蔬菜甚至恭桶,上面粘着不少幹巴巴的菜葉子和說不清是什麼的污漬。
岚淨瑤出來看到這敞篷馬車,她也不講究了。讓白棗攙扶着她爬上馬車的後鬥,隐約還能聞到一股馊味和尿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