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判局一臉猶疑:“我等官微,怎能知曉聖上所想?”
皇四子冷哼一聲:“你若能揣測聖意,何至在此?”
宋判局惶恐點頭道:“四皇子所言甚是。”
呂南樓無語看了一眼皇四子,轉頭對宋判局道:“我們與大陳國常年打仗,且不論輸赢,死傷乃常事。這常用之藥眼下雖然不缺,但隻要戰事不止,終有短缺。若是你,你如何是好?”
宋判局低頭沉吟一陣,擡頭道:“自是要另尋它法,或是尋名醫,或是再尋它藥。”
呂南樓含笑點頭:“判局高見,名醫張榜重金或可尋來,它藥如何能找得到?肯定不會上門來揭榜。”
宋判局得了誇獎,很是欣慰,接話道:“呂侍郎所言很是,這能治療刀槍傷,軍中的風寒疾,瘧疾,等等不同病況,的确需要諸多藥,常用之藥就算備有庫内,也終會無藥可用。”
他恍然大悟道:“難不成聖上意思是在這驗方房内重新找尋别的方子?”
皇四子又冷哼一聲:“宋判局看來還不算太笨,一點便通。”
宋判局尴尬笑笑:“我等是不敢私下揣測聖意,但聖上交代之事,卻半點不敢耽擱馬虎。”
皇四子不屑道:“還說不馬虎?文太傅府上推薦之人,可通藥理?隻不過文筆稍好,判局便覺得是個人才……要若如此,大街上江湖看相先生也定是人才,寫的字可是能超過這朝中許多官員,甚至可能也超過了判局你啊。”
宋判局聽得冷汗涔涔:“四皇子所言很是。之前隻想聖上交代重整驗方,我隻想驗方找字迹好的人來抄上一抄,改日聖上若是問起,便能交出去,面上也很是能過得去,不曾想這背後竟然有這般深意。屬下确實失職。”
呂南樓微笑:“你也不算失職,畢竟尚未開始。不過已過幾日,再不開始倒是有可能會失職了……延誤旨意也算。”
一旁的我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得呂南樓和皇四子一唱一和将宋判局講得暈暈乎乎的,似乎就快要變成罪人一般。瞅見那宋判局的臉色慘白,耳邊又聽得他道:“卑職失誤事小,延誤軍情事大……雖說我這裡是藥劑局,不是前方打仗的軍營……卑職一直想為國出力,卻不知如何出力,如今得四皇子和呂侍郎提點,如醍醐灌頂一般……我這便開始着手此事。”
他定了定神,思索了一下,便轉身問我:“姜白蘇,聽聞你曾在益縣做過孫醫士的助手,自然是懂藥了?你自願到這裡來,想必也是對藥醫有興趣。如今采購房你不去,這驗方房你可願意?”
他這是第二次問我了,第一次問我的時候尚見猶豫,此次再問,言語間已然感覺不容置疑的語氣。
我還沒回話,皇四子道:“她自是要去的,難不成回到抄錄房去嗎?”
他這話很是奇怪,難道我不能回到抄錄房?我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不能回到抄錄房?
不過,回去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了,發生了這樣的事,廉遠被逐出了藥劑局,雖說不是我的錯,但回到原位每日也難免會想起此事,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我磕頭:“姜白蘇願意去驗方房。”
接下來的事就快很多,快得我都不明所以反應不過來。
阿扇在宋判局的交代下找人在一個時辰内就把合劑局最右角落的驗方房騰出了地方,然後将我在抄錄房的所有物什全部搬到了驗方房。
不到半日,我人就已經站在驗方房門前了。
呂南樓和皇四子站在驗方房中四下打量,仿佛明日起在這裡做事的不是我而是他倆。
呂南樓點點頭:“環境還是可以,比抄錄房強上數倍,至少光線充足,不用點燈幹活。房間也甚大,不似抄錄房那般窄,轉個身就能把身後的竹架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