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綜跨出了門:“你若心煩,我便出去等,若有事便站在這門外,我看到了就會出現。”
然後他就從我面前消失了。
我有些懊悔剛才說的那番話,可眼下的事還是要做的。
我耐着性子将驗方一張一張攤開檢查有沒有污迹,然後挨個将幹淨發黃的紙帛驗方全部挑了出來,有污迹缺邊角的紙帛又放回了箱内。
我打算先抄看得尚清楚完整的驗方。
剛抄完一張,阿綜的聲音從門外響起:“白蘇姑娘,為何不從那些破爛發黃的紙帛開始整理?那些是因為年月久遠所以才更需要優先照顧。”我停了筆。
阿綜說的很是。
那些紙帛必是年份已久才會發黃,缺邊缺角的可能再放幾日便完全破了也有可能,當務之急的确是應當優先整理。
我擡頭看了一眼門外,阿綜不知何時又不見了。
待我忙完,收拾好東西走到門旁,看到阿綜正坐在門外廊下的樓梯上擦拭一把小小的匕首。
我想起來初次見面的時候他使的環首刀。
“你的環首刀呢?”我問。
“沒帶出來……這會子不能在這裡擦,刀太大,會吓着人。”他沒回頭。
“你以為擦小點的刀便不吓人?”我哼一聲。
他嘿嘿笑了笑,将小匕首收了起來。我注意到前面廂房門前有兩個好似合劑局裡的同僚看着我們的方向在竊竊私語。
我在浒城住了那麼許久,何曾有人敢如此背後議論,并四處聽聞我的謠言?我初來都城這些月,人人都誇我很是懂事,能助戰事傷卒,聖上還多加獎勵。這一路過來都是鮮花加持,笑意滿臉,如何見過這些面孔這般嫌棄,還加上那些莫須有的事情,人人見我避而遠之,唯恐被我帶上了關系,下一個被燒的就是自己。
“我如果不在這裡擦匕首,他們恐怕要站在這裡講話,而不是遠遠的講話了。”阿綜淡淡道。
我低頭無話一陣,心中很是沮喪,想起剛進合劑局時,是如何雀躍興奮,今日卻連阿扇都不來了。
我沉默半晌,終于擡頭道:“我們回罷,我也到時間回去了。”
阿綜送我回到府裡便離去了。
我進了門四處尋阿娘,陳老妪迎面來接我:“白蘇姑娘回來了?”
我張望四周:“為何我這幾日回來都看不見阿娘?”
陳老妪道:“将軍和夫人這段時間忙于公事,你睡下之後才回府。”
我很是怅然:“我以為來了都城,便能日日和阿娘在一起,就算無話,能陪在她身邊也是好的。誰知初來之時便被派去了益縣,回來了又去合劑局,日日在外。這會子我想找她說話,竟然也是不能。”
陳老妪輕輕道:“我聽說聖上安排了強度練兵,所以将軍和夫人這段時日很忙,日日在軍營中。白蘇姑娘若是有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我朝自己房間走去,邊走邊不滿道:“如今我們和大陳國聯盟,這不打仗的日子已經沒有了,如何練兵更勤了呢?阿父阿娘之前還能在府中見面,我怎麼覺得自打聯盟後我幾乎都見不着他們了。”
陳老妪沒有說話,依舊跟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