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又立刻回過神來:“啊呀,是不是我真看錯了?我大老遠的看到了人,可能進的是隔壁的鋪子,我竟看走眼了。喬掌櫃,實在抱歉。”
正常情況下認錯了人找錯了地,應該就馬上轉頭就撤,可我好容易進來,空青也說這間書肆不同尋常地往大陳國運書,我不能那麼就走出去。
來都來了。
我作勢掃了掃一眼旁邊的書架:“喬掌櫃,您這裡有這許多書,剛好我想找本和藥草相關的書,可有?”
喬掌櫃看我的眼神一凜,我似乎感覺有道殺機掠過。
我雖不是營中兵卒将領,但一年到頭在軍營裡混的時間不少,見多了營中那些兵卒将士們在習武之時,要将面前的靶子命中的時候,手中拿着弓箭刀戟,眼裡閃出的眼色,就是這般,簡直一模一樣。
我心中一驚,旋即沉下心來,假裝沒有看到這道冷冷的眼神,三兩步走到一側書架前,伸手抽出面前架子上的一卷竹簡,回頭對那老人笑笑道:“我看這卷就好像是。”
我避開了他拐杖能掃一圈的範圍。我心裡評估了一下他的拐杖若是用做武器,這般掃一下,我若不在範圍内,要逃或是要反擊就有機會,斷不能讓他來第二下。
喬掌櫃聲音有些冷:“小姑娘好眼力,你怎知這是你想要找的藥草書?”
“竹簡吊着的竹片挂牌上寫有的呀。”我右手托着竹簡,左手拿起竹簡上細繩挂的竹片牌,翻了有字的那一面給他看。
“哦……哦……老朽年紀大了,竟忘記看了。”他臉上又泛起了僵硬的笑意。
我假裝攤開随手翻了翻,耳朵卻側向了裡屋的方向,裡屋竟然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有後門?秦醫官從後門出去了?他為何要從後門出去?
喬掌櫃有了些許不耐煩:“小姑娘,你可看好了這卷?五錢,不貴。”
我歎口氣:“這部我家裡有了,還有沒有别的?”我将手中的竹簡放回原位,朝着裡屋旁的書架走過去。
我實在很想知道秦醫官到底在不在。他和這間書肆有什麼關系?我将這書架上吊落的書簡牌子都掃了一眼,幾乎沒有一部和草藥有關的,而且,我剛才拿的那部竹簡,也并不是藥草書,而是一本詩集。
面前的這位老掌櫃,難道連自己鋪子裡賣的什麼書都不知道麼?
正想到這裡,耳邊聽到他說:“小姑娘,這外面都沒有什麼上好的書,我看小姑娘你也是對藥草之書有心的,倒是有幾部不太常見的草藥集,就在裡屋,你要不要去看看?”
剛才我還對裡屋相當好奇,現在他邀我到裡面去看,我一時之間吓倒了。
我得承認我不敢進去,對着靠門外一側的書架就趕緊走了過去,假裝又拿起一團竹簡驚喜道:“這倒是個好東西。”
“哦?”喬掌櫃狐疑看了看我。
我拈起竹牌,本來想看一眼是什麼書,接着就開始胡謅,再講兩句,然後邊講邊往門外挪。
喬掌櫃的聲音開始冷了起來:“小姑娘,你怕不是來找書的,是來找人的罷?”
他的聲音剛落,門外就忽然湧進來好幾個壯漢,頭上綁着灰布頭巾,赤着右手臂。
我僵住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忽而笑了笑:“喬掌櫃,賣書的書肆能有幾個錢來養這些彪悍的壯丁?你賣書是門面,搶劫才是正業罷?”
喬掌櫃的臉色早已不見笑容,陰恻恻道:“你管我主業是什麼……這裡平日幾乎不來客人,你倒好,繁華街道上的書肆你不去,跑到這裡來找書,豈不令人懷疑?”
面前的老态龍鐘忽然也不老态了,腰一挺,手中拐杖一頓,竟是個兇悍有力的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