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親抱怨道:“唉!真是不巧。本想着去璎珞寺給你求個媳婦,沒想到碰上大汗和貴妃祈福,包下了整個寺廟。”
那兒子沒好氣道:“我就說别來的嘛,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娶媳婦。”
母親白了他一眼,埋怨道:“你都三十歲啦,媒婆給你介紹了多少姑娘,沒有一個談得成。再不求菩薩保佑,這輩子都要打光棍了!”
那兒子卻說:“我們家那麼窮,哪個姑娘看得上我?與其求菩薩保佑,還不如求那鞑子皇帝早點死,把江山還給我們漢人,讓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那母親連忙捂住了他的嘴,斥道:“臭小子,這話可說不得,不要命了嗎?”
苦兒聽了,默然不語。
待得那對母子離開後,範遙問道:“你想去璎珞寺見他們麼?”
苦兒搖了搖頭:“他們都不要我了,為什麼還去見他們?”話雖如此,但目光卻不自覺地向璎珞寺的方向望去。
範遙知道她心中還有很多困惑,不過是不敢去問罷了,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回到客棧,苦兒心情不佳,垂頭喪氣,沒胃口吃飯,一個人回房間悶悶地呆着,範遙也不去打擾她。
等到半夜二更時分,範遙一個人離開了客棧,往西尋去。
璎珞寺在萬壽山的西側,寺高四層,遠遠望見寺内守衛極嚴。
趁着侍衛換崗,範遙閃身而入來到寺中。
這兒房舍衆多,規模極大,十分氣派,他心想:不知那狗皇帝和奸妃是在哪一個房間?瞥見中間一座大殿燈火明亮,四周守衛比其他地方更加嚴密,尋思這麼晚了,誰在裡面?
他閃身而前,到了殿外,從窗戶往裡看,裡面隻有四個穿白衣服的人,思索道:殿外守衛衆多,殿内卻隻得四人,這些侍衛與他們相距甚遠,想來他們有什麼悄悄話,不能讓旁人聽見。于是貼近窗戶,暗中觀察殿内的動靜。
隻聽裡面一個少年不耐煩地說:“父皇,母妃,都這麼晚了,我能回去睡覺沒有?我真的好困。”
那個少年騎在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脖子上,情狀十分古怪。他少說也有十五六歲了,卻還像孩童一樣騎着别人,說話奶聲奶氣的,看起來又怪異又滑稽。
另一個男人冷冰冰地說:“國師說了,要想你五姐早登極樂之境,需要在每年的寒食節為她禱告三天三夜。現在才第一天,你怎麼就喊困了?”
那少年氣惱道:“年年都來,煩都煩死了。”
又聽一名婦人勸道:“我的兒啊,你就再忍耐一下吧,祈禱完以後,母妃帶你去看射箭和蹴鞠,好不好呀?”
範遙往裡一瞧,隻見殿中擺了一個長生牌位,寫着“婉柔公主”四個字,當即恍然,這三人定是那蒙古皇帝,陶貴妃和太子失秃兒無疑了。
又見元帝氣得扇了陶貴妃一巴掌,喝道:“一天天就知道寵慣着他,在皇姐面前尚且如此不尊重,絲毫沒有姐弟之誼,以後朕怎麼放心把江山交到這樣的人手上?”
陶貴妃當即哭道:“大汗,你心疼婉柔,可也用不着拿我們母子來出氣啊!何況當初,下令殺死婉柔的人,又不是我們……”
元帝氣急敗壞地說:“你還說!都怪你那天生的是女兒,要是生個男孩,哪會讓我愧疚一輩子!”
陶貴妃哭道:“你一味相信國師的話,我還能怎樣?”
聽着他們這番對話,範遙覺得苦兒被遺棄之事似乎沒那麼簡單,當中好像還有什麼隐情,于是飛身而入,奇快無比地點住了他們的穴道。
那馱着失秃兒的男子,正是大内侍衛首領蒙安,範遙進來的時候,蒙安已聞得輕微風聲,但範遙的身法實在太快了,加上他又馱着太子,待得反應過來,出招已是不及,所以也被範遙點住了穴道。
範遙喝道:“狗皇帝,我今天來,不是要傷害你,隻想問清一件事。”說着将太子從蒙安的手上奪了過來,握住他的咽喉,威脅道:“你們誰敢喊叫,我就殺了他。聽懂的話,就眨眨眼。”
元帝和陶貴妃立刻倉皇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