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靜,萬籁無聲,範遙一個人呆在院子中,心亂如麻。
他站起身來,施展起一套羅漢拳法。
平日練武是他最能清心的時刻,但今晚的他思緒紛擾,才打了兩下就練不下去了。
皎潔的月光,似乎都無法平息悸動的心,柔和的晚風,拂不去心頭的人影。
一想到剛才運功的一幕,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不知道對她的感情,是從何時開始的。
也許是當日在聖火殿外救她的時候,也許是她第一次來到他跟前當婢女的時候,也許是在夫妻客棧她為他擋刀的時候,也許是在鲨魚潭她舉起鲨魚鳍的時候……
那張雖有瑕疵但總是洋溢歡笑的俏臉,那身土裡土氣卻敦厚老實的打扮,那傻傻愣愣卻俠氣十足的脾性,那表面堅強卻又需要人呵護的模樣……
愛憐之意,原來早已深植在他的心中。
他擡頭望向夜空,月亮中竟然出現她甜美的笑容……
回到房間,隻見苦兒倚在床邊,一個人傻傻地發呆。
聽見開門的聲音,苦兒怯怯地擡頭,對上的卻是範遙一雙充滿深情的眼。
習慣了他冷酷的雙眸,此刻他的眼裡全是濃濃的情愫,錯愕之餘,想到剛才渾身上下都被他看過,臉頰便開始發燙,心也跟着狂跳。
她稍稍坐直了身子,臉紅如花,問道:“你去哪裡啦?”
範遙拘謹地說:“随便走走,精神一下。”
“哦。”苦兒摸了摸臉頰,精神漸複,輕聲道:“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範遙來到她床邊坐下,盯着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你之所以暈倒,都是天元聚魂湯導緻的。上一回你不省人事,也是這個原因。”
苦兒已隐約明白,道:“你每次為我渡氣,自己的内力就會消減一次。練武之人,真氣内力是最要緊的東西……你這樣幫我,我的内心很不安。”
範遙道:“當日是我向教主提出,要你服用天元聚魂湯。是我害你弄成這樣,你何必跟我見外?你發燒暈厥,是因為你體内真氣騷亂,我運功助你平息真氣,那是責無旁貸。”
苦兒歎道:“可我這毛病老是發作,你總不能永遠……”
範遙淺淺一笑,道:“你放心,我會一直照顧你,不會讓你有事的。”
苦兒愣了下,讷讷地說:“那怎麼可能?男女授受不親,你總不能每次都……”
範遙戲谑道:“怎麼?是怕我看過了你的身子,以後嫁不出去?”
苦兒俏臉紅暈,低頭不語。
範遙真真假假地問:“要是以後嫁不出去,我來娶你可好?”
苦兒擡起頭,眨了眨水汪汪的雙眸,天真地問:“真的嗎?我可以嫁給你嗎?”
範遙挑了挑眉,笑着看她:“你想得美。”
看着範遙俊朗的面容,苦兒有點自慚形愧。她自嘲一笑,想起楊逍和曉芙那般人物,郎才女貌,才算得上一對璧人,便歎道:“從來俊男配美女,才子配佳人,雖然我嘴巴上說想嫁給你,心裡卻明知不可能。我沒有小姐那樣的傾城絕色,哪能與你配襯。”
範遙聽她這麼說,心裡一酸,看着她略帶自卑的目光,心裡狠狠地疼了一下。隻覺得眼前的女孩竟是分外美麗,一點不輸黛绮絲,情不自禁地提起厚實的大手,撫摸着她的臉。
他動了動唇,本想說,你臉上的那道疤痕,根本無損你的美麗,何況……我的魂,好像不知什麼時候被你勾去了。你就算長得像東施、夜叉,我也喜歡。
但他性情内斂,這些話藏在心裡,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隻觑着眼含笑道:“這樣吧,等到什麼時候,我不再喜歡黛绮絲了,那就考慮一下娶你當老婆。你要是覺得不相配,介意自己臉上的傷疤,那我也在臉上劃幾刀好了。”
苦兒聞言失笑:“我才不信呢。”
範遙伸手将她攬了過來,認真地說:“你若覺得我口不對心,信口開河,那我就去找塊熱炭一口吞了,将自己弄成個啞巴。将來成了一個滿臉刀疤的啞子,你可不許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