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頂天思量片刻,目光沉沉,道:“珊瑚,今日你既然回來了,有個故人,你正好可以見一見。”吩咐左右:“來人,将那個女兵帶出來!”
一個女兵被押到曹珊瑚的跟前。
陽頂天明知故問:“你還認得此人嗎?”
曹珊瑚微微一驚,随即恢複鎮定:“認得,她原是我昔日在光明頂時,我大哥特意撥來供我差遣的侍女長,名叫葵香。”
陽頂天睨了葵香一眼,道:“早前本座檢閱女兵,此女竟敢公然行刺,如此膽大包天,不知她受的是何人指使?”
曹珊瑚忙道:“自我離開明教,就再也沒見過葵香了。”
韋一笑冷道:“巧了,她也抵死不認是你的主意。”
曹珊瑚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急道:“教主明察,蝠王明察,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陽頂天向謝遜打了個眼色,謝遜心領神會,右袖一揚,“叭啦”一聲,捆在曹珊瑚身上的荊條斷成數節。
他大步邁向曹珊瑚身邊,右手如鐵鉗般伸出,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硬生生擡起,冷聲道:“你想回來光明頂,至少也得向教主證明,再不會有加害教主、加害明教之心。”
曹珊瑚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當着衆人的面,親手殺了這個一直對曹家忠心耿耿的仆人。
葵香小時候因黃河決堤,淪為流民,背井離鄉,剝樹食皮,慘不堪言。在餓得奄奄一息之際,是曹粲救了她。自那以後,葵香便誓死效忠曹家。
當日曹珊瑚得知陽頂天要選拔女兵,暗中指使葵香報名,趁機在閱兵大典上行刺陽頂天。葵香深得曹粲真傳,武功不凡,出手利落,本來有望成功,哪知中途殺出個忠肝義膽的蔣瓊,替陽頂天擋刀,導緻她功敗垂成,失手被擒。
曹珊瑚看着葵香鼻青臉腫,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想必早已經過了一番嚴刑拷打,但仍不肯招供,如此忠仆,她如何忍心下手?
卻見葵香神色平淡沖和,昂首道:“刺殺教主的事,全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小姐無關。我就是看不慣陽頂天當教主,隻有曹家才是明尊火聖的真正傳人!”
“你閉嘴!”曹珊瑚咬了咬牙,終于還是站起身,緩緩走到葵香面前。
她知道,要取得陽頂天的信任,今天必須犧牲葵香!當下深吸一口氣,驟然擡手,一掌朝葵香頭頂擊落。
葵香不閃不避,緊咬着牙關,一聲呻吟也沒有,垂頭閉目,斃命當場。
衆人看到這一幕,都呆住了。
陽頂天道:“好,珊瑚,你對婢仆不徇私情,可見誠心悔過。念在你曹家以前也為明教立過不少汗馬功勞,本座就準許你重返明教。”
曹珊瑚心頭一松,跪下叩首:“多謝陽教主開恩!”磕頭的瞬間,眼角溢出了陰險和怨毒,心中暗自盤算,待日後尋得時機,定要将今日所受之辱,加倍奉還于明教衆人。
接下來,陽頂天即刻傳令明教上下,将曹珊瑚歸來之事廣而告之,還大張旗鼓地舉辦了隆重的接風洗塵、拜火歸宗等儀式,一副既往不咎的姿态。過了兩日,又特意帶着她遍訪後山各位長老。諸長老見他對曹珊瑚如此寬宏,紛紛露出欣慰之色。
其中一位名叫馮玉剛的長老,與曹珊瑚的祖父曹雲是生死兄弟,一聽說她回來了,最為高興。老人家摟着她,泣不成聲:“孩子,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這位馮長老在明教德高望重,他退隐已久,早已不問世務,但陽頂天和一衆部屬,在每年春節仍要循例向他請安問好,絲毫不敢失了禮數。
曹珊瑚伏在馮長老懷裡,哭道:“馮爺爺,當年是我豬油蒙了心,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這些年在外,我無一日不在後悔。我對不住祖父,也對不住您的疼愛啊!”
曹家兄妹都是馮長老一手帶大的,有如親生的孫兒,他哪裡舍得責備,隻輕斥道:“當初,你們兩兄妹就是太任性了,才會生出這樣的風波。都是明教的子弟,應該和和氣氣才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回來就好,過往的事,誰都不要再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