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将那八千兵馬撥給苦兒,你是想害她麼?”
一回到逍遙仙館,範遙就埋怨道。
楊逍一手拽了他進書房,關上門,解釋道:“剛才那種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各堂主争持不下,說不定又會大打出手。無論這些兵馬給誰,沒得到的人一定不服氣。”
範遙急道:“曹珊瑚的目的不是很明顯麼?名義上是帶八千兵馬歸降,實際上就是為了引起我們内讧。”
楊逍凝視道:“你知道就好!所以,絕不能上她的當。”
範遙道:“你可以讓教主将兵馬平均分配到各堂,到時人人有份,他們就不會再鬧了,何必都塞給苦兒?”
楊逍道:“平均分配?你想得太簡單了。韋一笑、謝遜、殷天正他們自恃法王,若分配到的兵額跟其它分堂一樣,就會怪你不給他們面子。何況,這八千兵馬到底是什麼來曆,我們并不知道。他們始終是曹珊瑚從彌勒宗帶回來的,是不是真心歸順,還言之尚早。貿然分配到各堂,豈不是更難監管?倒不如先集中起來,免得禍水蔓延。”
範遙沒好氣道:“你這是将禍水都引向了苦兒!如果他們真有什麼圖謀,以後鬧起兵變,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苦兒了。”
楊逍睨了他一眼,泠然道:“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方法圈禁這八千人?”
範遙氣惱道:“我真搞不懂,教主為什麼要讓曹珊瑚回來!要說是缺人,再去招兵便是了,收容那些反賊做什麼?這不是狗熊搬石頭,自找麻煩麼?”
“拿狗熊來比喻教主,膽子肥了!”楊逍伸手敲了他腦門一下。
範遙摸了摸額頭,差點沒被他打出個包,扁了扁嘴,不敢言語。
楊逍語氣嚴肅:“教中長老,素來力倡團結和睦,息事甯人,曹家在明教的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那日曹珊瑚哭哭啼啼,負荊請罪,如果教主不原諒她,反倒顯得是教主不肯團結了。再說了,你不要老是小看苦兒,你怎麼就知道她管不住那些兵馬?”
範遙眉頭緊皺,目光滿是憂慮:“這些士兵魚龍混雜,苦兒那般單純,怕是鎮不住場面,稍有不慎,明教内部便會起紛争,到時後果就不堪設想啦。”
※ ※ ※ ※ ※
傍晚的時候,殘陽如血,晚霞似火,楊逍回到珠園,卻見曉芙有些冷冷淡淡的。
“曉芙,吃過飯了嗎?”他笑吟吟地向曉芙走來,想伸手摟她。
曉芙也不搭理他,一轉身,扭頭趴到書案上。
楊逍見她不高興,上來摸摸她頭發,柔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怪我這幾日太忙,沒時間陪你?”
曉芙還是不說話,楊逍自顧自地解釋着:“這幾日為了收編兵馬的事,堂主們鬧得可兇了,人人都說自己堂中缺人,拼命地搶。收編原是小事,可他們鬧着鬧着,各種矛盾都爆發了出來。這個說手下的兵本來就少,得增加士兵,擴充門面;那個又說堂中産業多,如果不把士兵給他們,産業就做不下去了;有些堂主還笑話别人,說人家堂裡經費不足,就算把兵馬要去,也沒錢養着……我和範兄弟,都被他們搞得焦頭爛額。”
曉芙聽他這麼一抱怨,微微愣了一下,想着他在外頭應該也挺累的,自己每日呆在園子中,卻是什麼都不用愁。
楊逍見她還是有點不開心,隻好耐着性子哄她:“我知道你在這裡孤獨,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願意留在光明頂。我答應你,等這件事情解決了,我一定好好地陪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曉芙沒有看他,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别處,過了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才聊了幾句,又有弟子來報:“楊左使,教主請你過去聖火殿議事,還有,他讓你和珊瑚姑娘一塊兒去呢。”
“好,我這就來。”楊逍說着又快步出去了,隻留下曉芙一個人落落穆穆。
接連幾天,楊逍每日早出晚歸,再沒來找她。曹珊瑚也是一樣,日日不見人影。後來曉芙才知道,原來他們每天都一塊出去,一塊回來,幹些什麼,也沒人跟她講。久而久之,她的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酸澀的醋意。
楊逍不在,連珊瑚也不在,整個花園子都變得冷冷清清的,寂靜得仿佛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又過了半月,楊逍才稍稍得空,這晚來看曉芙已是亥時,見她言語不多,便明顯感覺到她有點郁郁寡歡,但她不說,他也猜不到。加上白天也是忙壞了,此刻也沒精神多問她。
外面正下着大雨,楊逍沒法回去,和曉芙随便聊了幾句,靠在榻上就睡了。
曉芙見他不如往日話多,心裡忽然沉了一下。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曉芙坐在窗邊,手托着腮,睜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滴瀝滴瀝的雨。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點想哭,心道:往日他一來我這兒,總是叽叽喳喳說個不停,今日怎麼好像不太理我了?又想,也許是我今晚言語上對他冷淡了,所以他也不想和我說話。可是,他怎麼也不問問我,是因為什麼事情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