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荷花池畔,池中鋪滿了荷葉,一眼望去,滿眼的碧綠,中間夾雜着星星點點的粉紅,美不勝收。
婉甯看着滿池荷花,不時又偷瞄着範遙,想了又想,終于又再鼓起勇氣說:“苦大師,我即将要遠赴真臘國辦事,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大都。我見不到你,一定會很想你的……”
範遙低頭凝視着她,那是一雙熟悉的烏黑瞳仁,讓他不禁又有片刻的失神。
婉甯與他對視,看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呢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我心悅君,君亦應知……”
範遙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匆匆移開視線,霍然轉過頭去。
見他的眼眸忽然又恢複了冷漠冰冷,婉甯有點不懂了,急問:“苦大師,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你不能夠接受我?”
範遙道:“長公主對在下的一份情意,我很清楚。隻是……我已經有妻子了。”
早在山洞的那一晚,他就認定了她是他妻子。
婉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強忍着淚水,追問道:“可是,那個女人早已舍你而去,你何必這麼執着?”
範遙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對她說清楚,不想她再為自己耗費感情和光陰,便道:“當日我救你,隻是因為你的外貌與我妻子十分相似,讓我一度陷入了恍惚之中……但你始終不是她,我也不可以把你當成她。”
婉甯聽着這一字一句,終于明白他對妻子癡心難改。默然片刻,喟歎道:“我明白了,不是我不夠好,而是我不是她。”
範遙長歎一聲,目含痛楚,沉聲道:“所以,請公主不要再為我浪費青春了。”躬身一揖,轉身離去。
清風拂過,吹散滿池花香,婉甯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荷葉飄飄搖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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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芙自淮北啟程赴真臘國,向南穿越江淮平原的水鄉澤國,經江南行省轄地,沿途見到不少古鎮和石闆橋。出江南後踏入福建沿海,再經泉州港的繁華街市,眼見商船往來,古塔林立……這一路翻山越嶺、換騎易舟,走了将近一年的時間。
這日黃昏時分,終于行至真臘國西北邊境,抵達與湄公河上遊支流相接的扁擔山脈北麓。她見到一條清澈的小溪,覺得有點口渴,便輕輕捧起一把清涼的水喝了。
在溪邊休息片刻,忽聞一陣騷臭味,樹林裡一聲作響,跳出一隻饑餓的大老虎來。
那大老虎眼神兇狠,牙齒鋒利,張開血盆大口,向曉芙咬去。
曉芙吓了一跳,長劍揮出,對準老虎咽喉刺去,那老虎行動迅捷,向右一撲,便避開了長劍,又向曉芙撲去。
曉芙提起右手對準老虎腦門便是一掌,砰的一聲響,那頭老虎翻身摔了個筋鬥,咆哮聲如雷。
這一掌,正是當年楊逍在老翁山打雪人時所用的一招“力劈華山”,當時曉芙覺得厲害,就暗暗記住了他出掌的姿勢。
那頭老虎挨了一擊,腦漿爆出,當場倒地不起。
曉芙剛松了口氣,老虎忽然兩目發光,爬了起來,又即撲上。
曉芙大驚失色:“不是死了嗎?”側身避開,右手一劍,砍落虎腰。那老虎鮮血四濺,也不怕痛,仍繼續向她撲來。
曉芙有點搞不懂了,這死了的動物怎麼還能活過來?
又見它的頭骨從頭皮露了一半出來,眼珠都掉了一個,滿面滿身都是鮮血,但它仍是一拐一拐地奔來,仿佛是受了什麼邪術控制一般。
曉芙掉頭就跑,老虎不斷追趕,低沉的咆哮聲震得四周小鳥驚飛。曉芙吓壞了,腦海裡一片空白,拼命地穿過樹叢,枝條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紅痕都渾然不覺。突然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掙紮着想要爬起,但老虎已至身後,巨大的身軀投下一片陰影,将曉芙完全籠罩。
曉芙向前一滾,躲開老虎揮來的利爪,起身繼續狂奔。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黃衣女子斜刺裡沖了出來,攔在老虎面前,揮劍砍下虎爪,再刺向老虎胸膛。
老虎中劍後,倒在地上嗷嗷幾聲,複又爬起,轉而向黃衣女子撲去。
曉芙見有人幫忙,也不再跑了,竄到它身後,抱住老虎兩條後腿,奮力一拉,将它扯趴地上。
二人同時搶上,四掌齊出,“啪啪”兩聲悶響,擊在老虎腹部,虎腹柔軟,登時五髒皆碎。但它在地上掙紮幾下,竟又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