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異能的事,藤江水月之後問了福澤一個比較在意的問題。
“福澤先生,你知道剛才坐在你右手邊,大概……四個位置距離的那個人是誰嗎?”
福澤略一思考,便想起是自己懷疑過的那位穿着西洋紳士風格的男子,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懷疑他是犯人嗎?”
“不,不是,隻是有點在意……”藤江水月趕緊擺手,猶豫了一下,決定把自己看到的畫面告訴他,“那個人身上,和你一樣包圍着一股奇怪的氣——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
雖然她已經通過之前的測試,相信自己有一定的天賦,但同時沒有完全排除自己有精神疾病的可能。
幻聽是天賦,那麼眼前看到的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氣,會是幻覺嗎?
“氣?”福澤聞言果然愣住了。
他端詳藤江水月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一邊描述自己記憶裡的形象,一邊也産生了和她一樣的疑惑。
一股包圍周身的氣……那會是什麼?
藤江水月點頭,繼續說:“對,福澤先生是白色,他是橙黃色,我至今為止隻在你和那個人身上見過這樣的氣,别人都沒有,亂步也沒有。”
福澤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江戶川亂步的方向,他已經研究膩了“神奇的眼鏡”,看到他們看向自己,走上前來。
“呐呐,在說什麼?是要去抓犯人了嗎?”江戶川亂步忍不住想展現自己的異能了,興奮地喋喋不休,“要先從調查開始吧?是嗎?不過這件事不用麻煩你們,劇場的大家會由我這個未來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來保護!隻要我稍微看一眼,就能夠知道一切真相了!”
哇哦,變成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了,看了确實好好意識到自己是個天才了。
藤江水月嘴角的笑容帶着一絲揶揄,瞄了一眼福澤,他不為所動,無視了自己的視線。
“我們不是在說案件,是我在問坐在福澤先生旁邊一個大叔的事。”她慢條斯理地回答。
“嗯?你們在說那個大叔啊,跟他有什麼關系嗎?”江戶川亂步不解。
“我在他和福澤先生身上都看到了一股氣,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習武之人都會有的内力的表現啊?還是說其他特殊的體現?”
說着說着,她的眼睛就越來越亮,開始對新的事物好奇不已。
這可是自己以前從來就沒有見過的東西!太有意思了吧!要是真的能證實也代表着什麼實際的存在,豈不是更好玩?
江戶川亂步聞言,戴着眼鏡看了看福澤,若有所思地說:“我看不見,福澤先生身上根本沒有那種氣。”
“是隻有我能看到……我在想是不是我之前——”藤江水月話說到一半沒再說下去,還是顧忌旁邊還有不熟悉的人。
即使福澤的性格在她遇見的人裡算不錯,但她也有不說出具體情況的權利。
她搖搖頭,沒有再糾結這件事,“算了,應該是我看錯了吧。”
休息的時間所剩無幾,江戶川亂步臨時給福澤和藤江水月安排了任務,推搡着讓兩人重新回到觀衆席,阻止之後犯人的行動。
至于他自己,那當然是去提前堵截犯人可能逃跑的路線了。
“那你要小心啊,亂步,我說過要重視自己吧?”藤江水月在進去之前,重新叮囑了一遍。
江戶川亂步語氣很随意地應道:“我知道我知道!”
演出繼續,回到室内的兩人中或許隻有福澤感到緊張和警惕。
至于藤江水月,她本就笃定一定會發生案件,此時專心緻志,也不過是在判斷到底誰最終會成為那個“受害者”。
舞台劇的劇情慢慢發展到了最為澎湃的部分,村上演員站在舞台中央高高的台子上,向前踏出一步,情緒高昂地對着虛空——也是對着觀衆,揚聲說着自己的台詞。
藤江水月在這一刻,注意到他眼裡有蒼白的淚珠,情緒的渲染到了極緻,可感覺除了表演,他似乎也在真摯誠懇地期待着什麼。
——他最為重視的演技的頂峰,即将到來。
所謂演技的頂峰,是什麼?
她感到疑惑,不禁眨了眨眼,目光追随着那身着褴褛戲服的青年,以及他背後逐漸染上血色的天使翅膀。
一個演員,最重要的一場戲,也是最後的一場戲,會以盛大的生命之花作為點綴,永遠留在人們的心中,成為誰提起都忍不住扼腕歎息的“白月光”。
村上演員還在舞台的燈光下,懇切地訴說着台詞。
——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劃。
藤江水月蓦地意識到台詞裡就無時不刻在暗示着這場演出的目的,如果是這樣,那麼目标和犯人或許是共犯!
要說嗎?要阻止嗎?現在所有人都在為這場表演而感動,自己要站起來說這種沒有依據的話嗎?
那告訴福澤先生的話,隻要告訴他……他就有權利阻止吧?
她看向第一排,殷切希望他能察覺到,但是哪怕在那漫長的台詞抵達末尾,似乎也沒有人對此表示質疑。
藤江水月倏然站起來,用盡全力朝着舞台上喊:“小心——”
然而,一把鋒利的刀刃已經穿胸而過,透着一抹灰色的氣,從村上演員的背後突然襲擊了他。
随着那把不知名的刀刃迅速抽走,胸口和口中噴濺而出的血液和人一起狠狠從高台摔落,甚至由于慣性滑動至舞台邊緣。
沒有人說話,觀衆還以為是劇情的一部分,正在驚歎這一幕如此真實。
藤江水月喉嚨裡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了,啞然地凝視着眼前震撼的一幕,大腦在一瞬間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