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可以嗎?居然能夠在工作之餘有幸欣賞鼎鼎有名的異能偵探的推理秀。”那人的話音剛落,就聽江戶川亂步笃定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内響起。
“——這輛車,不是開往警局的吧。”*
藤江水月從前方後視鏡上和那雙驟然間變得不懷好意的眼眸對上視線。
一瞬間,毛骨悚然的感覺淹沒了她。
藤江水月頭一次近距離參與這種當面揭穿他人隐藏一面的現場,現在唯一的感想就是——就算同為小孩,那江戶川亂步可比自己有勇氣多了。
最起碼即使她知道面前的人是犯人時,絕不敢在沒有任何防備手段的情況下,把對方的行動一步步攤開在他面前的。
這和明晃晃嘲諷犯人的智商沒有差别。
但也正是因為知道江戶川亂步會這麼做,她才不放心非要跟上來。
即使從邏輯上來說,犯人非要麻煩地帶走亂步,很大概率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
可如果人的情緒能夠通過邏輯解釋清楚,那她所生活的世界裡,互聯網上一群人對所謂感性和理性進行的争吵算什麼。
算他們能吵嗎?
福澤先生……拜托在看到留言之後快點跟上來吧……不然還沒到敵人大本營自己就要窒息在車内的氛圍裡了!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得渾身肌肉都繃緊了。
江戶川亂步和犯人的對話已經進行到最後,通過有機溶劑的氣味鎖定目标,并且加上其對于整個事件的精湛推理讓正駕駛着警車的男子如獲至寶般笑了起來。
男子這時候才完全相信了江戶川亂步“異能力者”的身份。
他也注意到藤江水月的緊張,忍不住對她說:“之前我有意不想多帶一個麻煩,結果你自己上了賊船,這時候害怕也沒辦法反悔了啊,小姑娘。”
“我沒有害怕……話說,你不擔心我帶了發信器嗎?”藤江水月語氣和緩地詢問。
“是嗎,所以你帶了嗎?”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她搖頭,不滿地撇了撇嘴,“……沒有,隻有手機,不過我不信這個車上沒有屏蔽裝置。”
“你說得對。”犯人沒有确切告訴她,但兩人的識趣讓他心情極好。
藤江水月安靜地坐着,另一邊看着窗外的江戶川亂步突然看到了什麼,支着下巴的手從車門上撤下來。
車輛已經駛出了市區,往偏僻的方向去,然而這個時候,還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遠遠跟在後面,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不對來。
更何況,那輛車正在快速地接近他們。
與此同時,左側的車門被打開了,一個身影從車内翻出到車頂,身法極其穩健迅速。
“福澤先生?!”
藤江水月透過車後的窗戶,看到這番動作都被吓了一跳
那車頂上的人半蹲着身子,顯然正在估算距離,一副打算一躍而過落到他們的車頂的模樣。
等等?!在這種情況下?!跳上來?!
就算是習武之人身負内力也不可能做到吧?!
蹲在車頂上的福澤先生心裡暗暗估算着距離,按照目前的情況,警方那邊的主張是停止追蹤,以免人質遇害。
但這樣的話,他們後續也需要花時間鎖定犯人的目的地,甚至有可能放棄原本的駐地,從而失去蹤迹。
他想起十幾分鐘前,從另一名警員口中得知,那名參與劇本的劇作家在家中慘遭殺害的消息,内心的不安更甚。
現在光是知道他們兩個跟犯人在一輛車上,都讓人膽戰心驚了,他絕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這是否算一種沖動呢?
福澤先生不知道,但現在他不想眼睜睜看着眼前的目标逃之夭夭。
車内,江戶川亂步長長地歎息一聲,原本有些懶散的坐姿稍微端正,并且向裡挪動幾分。
犯人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格外煩躁地咂舌一聲,将腰後的槍取了出來。
車内的兩人重新将目光轉回他身上,并且都透露出警惕。
“看來得有一個負責拖延跟在後面的尾巴了,我說的對嗎?”他雖是在問話,但指向明顯是藤江水月。
他沒有想甩掉跟在後面的車,那樣會麻煩很多。
她盡量冷靜地開口道:“不,就算被逼停,你也大可以把我們當人質。”
“但我可不想和那位有名的銀狼先生對上,”犯人話裡也帶着幾分惋惜,同樣還有一絲不耐煩,“動作快點吧,我也不想到時候抓着這位偵探狼狽地要求放人。”
但是跳下高速行駛的車,隻是概率上跟死亡拉開了一點差距而已。
無論誰跳車,後方跟随的車輛都會因為這個人的傷勢而不得已停下,剩下的那人都會面臨更加危險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