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霜趕到現場,貧民區已人去樓空,妄玫的定位信号也憑空消失了。
仿佛在嘲笑她來晚了一樣,呼嘯的冷風平地而起,将瓦礫堆成的山丘吹得嘩啦啦癱倒一片,露出其下掩埋的羊駝玩偶。
姬霜揪着玩偶的耳朵,把它拎出來。
軟綿綿的羊駝還殘留着一絲餘溫,是妄玫留下的痕迹。
這隻小東西是她們的定情信物,如今卻落得個滿身是灰的下場。
看着灰溜溜的小羊駝,姬霜肩膀一塌,忽然就喪失了和妻子較勁的力氣。
“為什麼要扔掉?難道不喜歡它,也不再喜歡我了?”
她嘀咕道。
她懷着說不出的後悔,隻想把妻子找回來,道歉,擔保再也不會和她冷戰。
她知道自己做得有點過分,惹妻子傷心了。
但近段時間,她們兩個把生活過得一團糟,沉默的對抗時有發生。
所以姬霜本以為這次也不要緊的。
一切的禍根都源于多疑的女皇。
姬霜發現女皇在自己的軍中安插了間諜,難免就發散思維,懷疑妄玫也是女皇派來的眼線。
她認為女皇的行動就是拜妄玫通風報信所賜,一氣之下,屢屢宿醉不歸,把背叛自己的妻子丢在家裡不管。
妄玫不會任由她胡來,也曾在她醉醺醺回家之後攔住她談話:
“少喝酒,早回家。亂七八糟的酒宴不要去了。”
“你一個深閨公主懂什麼?這是同僚之間正常的交際。”
姬霜非但不聽她的勸告,還在下次收到邀請函時,強拉着她前去參加權臣私下的宴請。
宴會很奢華,酒也很熾烈。
一口下去,從喉嚨到胃部都在灼燒。
妄玫抿了一小口,搖搖頭:
“度數太高,不要喝。”
姬霜故意當着妻子的面舉杯痛飲,大大咧咧道:
“就是烈酒才好喝。你别礙手礙腳,到一邊坐着。”
話音剛落,她就和同僚笑着攀談,推杯換盞間打起酒嗝,把臉色難看的妻子晾在旁邊。
妄玫愛面子,顧慮着淑女形象不好發火,隻能在外人面前裝作與她琴瑟和鳴,一遍又一遍柔聲規勸:
“你少喝點……”
姬霜不想配合妻子假惺惺的表演,頭也沒回,推搡了她一把,推得她一個踉跄。
妄玫噤聲了,以陌生的眼光注視着她,但她仍然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有好事者見妄玫漂亮,想灌妄玫的酒,姬霜也不聞不問,隻管自己喝個痛快。
對外和諧的假象就此破裂,暴露出她們對内的冷場。
妄玫挂不住笑容,神色越來越勉強,咬了咬牙,把遞來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說,“我先回家了。”
姬霜管她回不回家,心想愛走就走,但也沒忘了對她提出要求:
“過幾天,我要去執行邊境的清剿任務。今晚你幫我梳理一下精神絲,舒緩心象世界的風暴。”
妄玫腳步一頓,搖搖晃晃地拎着裙擺跑掉了。
那天晚上,她又醉又累,梳理精神絲失敗,對姬霜提出了解除婚約。
姬霜拒絕,并且不顧她的意願強吻,把她推倒在床。
回想起自己有多混賬,姬霜懊惱地抓緊手裡的玩偶,将眉毛擰成一股嚴肅的繩。
她在想妄玫會去哪裡。
但她萬萬不會料到,此時此刻的妄玫,正在蟲族的據點吃苦受罪。
*
在此期間。另一邊。
妄玫乖巧地跟着蟲族回到它們安紮在帝國邊境的軍營。
她是來借用蟲族的醫療技術的。
但她卻不曾想過——
她殺了蘭月,蘭月是“植入體”蟲族占領人類女人的身軀得到的混合生物,換言之,是蟲族的同類。
同伴被人類殺死,蟲族必然要實施報複。
“你還真敢跟過來啊。”
童年就相識的蟲族女子捉着妄玫的手腕,把她拽進密閉的金屬空間,關上僅有的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