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想想也是,又仔細看了看她,“你真的會功夫嗎?”
小環皮笑肉不笑,略顯尴尬道:“會……會一點。”
柳湘榆一針見血地戳穿道:“可是那天你說,即便是以一敵十,你也未必會輸的,那應該是功夫很不錯的。”
小環尴尬道:“啊……那是,我在吹牛啦。”
柳湘榆懷疑地看他一眼,“你說過,你是宋彥樟從天牢裡救出來的死囚,在他手底下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他吹牛?既然你能被他選中、救出來,一定是有些本事的,我說的對吧?”
小環全都被他猜中了,隻好假笑了下,“夫人真聰明,都讓你猜中了。不過,你隻需要知道,大人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就行了。”
為了我嗎?柳湘榆默默地想,他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柳湘榆安排好了米行,又接着去收了酒莊和田莊的賬務,和最初的米行不同,後面每一次收賬都順利很多,那些掌櫃莊頭,對他都是客客氣氣、老老實實地奉上了賬本,雖然有的賬本也有些問題,但都是些零碎小問題,沒有再出現幾千兩這種大數目了。
柳湘榆想,或許早就有人提前去打過招呼了,所以沒有人敢再怠慢他了。
至于是誰說話能如此有用,不用想也知道了。
柳湘榆心中既感動又複雜。他原本就是想能為宋彥樟做些事,才想着去接手米行和酒莊這些賬務,可如今卻反過來要讓宋彥樟為了他掃清障礙。
他原本就是想證明給宋彥樟,自己是有用的,可以為他分憂的,可如此一來,他不但沒能為他做什麼,反倒給他增添了煩惱。
柳湘榆雖然是他的妻子,但也不想被他金屋藏嬌,畢竟他是個男人,也想與他并肩站在一起,可宋彥樟似乎并不給他這個機會。
柳湘榆的心中,還是有些受挫的。原本他就做不了什麼,從前應試沒能金榜題名,父親蒙冤獲罪,自己寄人籬下,即便後來沉冤得雪,但終究家門敗落,自己年過弱冠,卻一事無成。
柳湘榆想着想着,又覺得自己太過矯情了。
他原本以為宋彥樟忘了他、不在意他,可如今知道了,宋彥樟是在乎他的,不僅幫了他的親戚,還為他花了這麼多的心思,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他應該高興才對啊。
柳湘榆看了一會賬本,就聽到宋彥樟回來了,他在院門口與小環對話的聲音。
宋彥樟問:“夫人在家嗎?”
小環道:“在的,夫人今天一天都在房裡看下面送上來的簡報,沒有出去過。”
“嗯,最近幾天他有出去過嗎?”宋彥樟又問。
小環想了想,“兩天前回了一趟柳家。”
“柳家的人說什麼了嗎?”
小環道:“柳一舶跟夫人抱怨說天牢環境不好,差事辛苦,讓夫人幫忙求大人,給他調到好一些的牢房去。”
宋彥樟聽到這似乎有些不高興,“那夫人說什麼了?”
“夫人沒有答應,說差事豈能說調就調?可柳一舶不依,還有柳家老爺夫人,纏着夫人纏磨了許久,夫人也煩了,就找了個理由推脫,帶着奴婢走了。”
宋彥樟輕笑一聲,“蠢貨。他知道找我我也不會搭理他,就來纏着湘榆,柿子挑軟的捏,他們柳家可真會啊。”
小環道:“這次去柳家,沒有大人陪着,柳家人對夫人的态度明顯差了些,并不那麼客氣了。真是看人下菜碟,拜高踩低。”
宋彥樟不鹹不淡道:“還有什麼事嗎?”
小環想了想,壓低聲音說了幾句,柳湘榆在書房裡,就聽不大清楚了。
宋彥樟皺了皺眉,走進了清潤軒的院子。
柳湘榆假裝沒聽到,繼續批閱着桌上的簡報。
宋彥樟果然直接來了書房。
柳湘榆放下筆,起身道:“夫君,你回來啦?用了晚飯沒?”
宋彥樟道:“放衙時和同僚吃了。你呢?”
柳湘榆道:“我還沒,一會我自己去廚房找些吃的就好。”
宋彥樟看了一眼桌上的簡報,“最近很忙?”
柳湘榆道:“還好,也不是每日都很忙。”他翻了翻桌上的紙張,拿了一張道:“夫君,我拟了一些新的管理條陳,打算用在米行和酒莊上,正好你看一看是否可行?”
宋彥樟接過大緻看了一眼,又還給了他,“生意的事,你想怎麼管就怎麼管,不必問我,若是有誰不聽你的話,再告訴我就是了。”
柳湘榆有些尴尬道:“是,夫君每日公務繁忙,我不該還讓你操這個心的。”
宋彥璋見他不高興了,又解釋道:“既然現在是你在管,自然是聽你的,我原本也不懂做生意的事,看了也是白看。我信得過你就是了。”
柳湘榆心中好受了些,對他笑了笑,“好,我一定好好管,不讓夫君失望。”
宋彥樟道:“那些産業,你愛管就管,不管也無所謂,無需花太多心思,累着自己就不劃算了。”
柳湘榆低頭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我知道了,我覺得還好,近來管理家中的産業,也進益不少,都是托了你的福。”
宋彥樟出了書房,又叫來小環道:“快去叫廚房弄兩個菜來,夫人還沒吃飯,你們也不想着,怎麼伺候的?跟廚房的人說,以後再敢怠慢夫人,所有人扣一個月月錢。”
小環忙領了命,快步去了廚房。
柳湘榆小聲道:“我……我也不是很餓,你别怪他們。”
宋彥樟湊近他耳邊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自己要做軟柿子,就别怪别人捏你,你自己要做硬石頭,别人才不敢踩你,明白麼?”
柳湘榆愣了下,很明顯,他就是“軟柿子”,而宋彥樟就是“硬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