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沒有理她。
小環繼續道:“夫人,大人心裡也很愧疚,你就别跟他生氣了。”
柳湘榆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替宋彥樟道歉,便堵住了她的話,“你不想喂的話,我可以自己喝。”
小環便住嘴了。
宋彥樟原本是想讓小環幫他說話的,可這招似乎是不管用,原本道歉就該親口才有誠意,假托别人之口算什麼?可宋彥樟也知道自己這次過分了,隻怕柳湘榆不肯輕易原諒他,便不敢開口了。
他杵在門口,覺得自己很多餘,柳湘榆甯可讓小環喂,也不肯搭理他。
小環喂完了藥,看了一眼宋彥樟,宋彥樟又看了一眼托盤上那盒外敷的藥膏。
小環又拿起外敷的藥膏道:“夫人,外敷的腰也要塗一下,我幫你塗吧?”
柳湘榆看了她一眼,手摸了摸自己的領邊,畢竟她是女子,男女有别,怎能讓她幫自己塗藥?
宋彥樟便走上來,接過她手中的藥膏,“還是我來吧,你先出去。”
“是。”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搭配默契,小環完成了任務,便退下了。
柳湘榆喝完了藥,又躺下了,面朝裡背對着他,宋彥樟拿着藥膏坐在床邊,很是尴尬。
他望着柳湘榆身上單薄的裡衣,上衣在腰間滑落下來,白皙的側腰上還露出一塊淤青,正是他剛才的“傑作”,他心中又愧疚又生氣,他愧疚一時沖動手重弄傷了心愛之人,卻也依舊生氣他心愛之人與他人暧昧不清。
宋彥樟呆坐了一會兒,試探地輕聲道:“還疼嗎?”
柳湘榆吸吸鼻子,不知是否在抽泣,依舊不理他。
宋彥樟伸手拉開他的衣領,露出了半個肩頭,柳湘榆吓得抖了下,驚恐地回頭望着他。
宋彥樟心中一窒,柳湘榆的眼神中分明都是恐懼和後怕,讓他心裡更難受了。
“你别怕,我隻是想給你上藥。”
柳湘榆伸手搶過他手中的藥膏,背過身去,解開上衣,自己塗了胸前和腰上的淤青,又卷起褲腿,塗了腿上的傷痕。
“嘶……”他坐在床上,扯動了後面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于是又艱難地躺下,系好了上衣帶子。
宋彥樟道:“後面的你自己塗不到,我幫你吧。”
柳湘榆警惕地望着他,手裡緊緊地攥着藥膏罐子。
宋彥樟搶過藥膏罐子,就将他翻了過來,扒了他的褲子。
“宋彥樟!你混蛋!”柳湘榆掙紮了下,可他渾身都痛,實在沒有力氣掙紮,清涼的藥膏塗在他的私隐處,緩解了火辣辣的痛,他閉上眼睛,将臉埋在枕頭裡,像一隻鴕鳥逃避着眼前難堪的境地。
宋彥樟隻是老老實實地塗了藥,就收了手,幫他穿好褲子,蓋好被子。
“榆兒,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别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我會每天來給你塗藥的。”說完,他知道柳湘榆不想理他,便起身離開了。
柳湘榆掉了幾滴淚,趴在枕頭上自己擦了擦,心裡一團亂麻。事情怎麼就到了如今的地步?
那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四年前的一天,他的爹娘都還在,宋彥樟騎着高頭大馬,來到柳府門前,将他接上了花轎,他們穿着一身大紅喜服,拜堂成親。
若那時他們就成親了,該多麼甜蜜幸福。
可惜,一切都錯過了,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竹來報宋彥樟,說定西侯夫人求見。
宋彥樟在書房穿好衣服,梳洗完畢,便去了正堂,齊玉正站在堂中踱步,看起來有些焦急的樣子。
齊玉見到出來的是宋彥樟,皺了皺眉,仍舊彬彬有禮道:“宋大人。”
宋彥樟緩步走過來,趾高氣昂道:“霍夫人,這一大早,有何貴幹呐?”
旁人平日出于對他的尊重,大多稱呼他為“齊先生”,很少聽到有人會稱呼他“霍夫人”,齊玉有些不習慣,但也并未計較,直接道:“昨日在侯府門前,宋大人似乎有些誤會,恐怕你們夫妻二人起了龃龉,因此齊某特地前來,還望宋大人明察秋毫,不要遷怒于湘榆。”
宋彥樟冷笑,心道:你已經來晚了,已經遷怒完了,難不成你來撿便宜落井下石?
“我說了,這是宋某的家事,不需要齊先生指手畫腳,内子也不會見你的,你請回吧。”
齊玉搖頭道:“宋大人,我不是來見湘榆的,我是來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