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垂眸看着結界中的族人,聽着頭頂撲棱棱扇動翅膀的聲音,鴛鴦眼瞳中閃過寒芒。
藍色的妖力裹着繡球置于玄奕的身前,眼瞳微眯,一股巨大的氣海霎時間從繡球中湧出。
霎時間,山崩地裂,飛沙走石,動蕩不安。
如刀般銳利的藍色氣刃四散各處,像切豆腐一般,将來不及躲閃的食狼鷹懶腰斬斷,
鮮血如驟雨般密集,混着淅瀝瀝的小雨和碎肉打在結界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順着結界外圍滑落到泥土中,與來不及滲入土地的血水混成一灘。
尚有一絲氣息的食狼鷹凄厲的慘叫着,掙紮的扇動翅膀,爬向薄如蟬翼的結界。
他們爬了兩下就在沒了動靜。
碧清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懂弱肉強食的道理,可這場面對她來說太過血腥。
直到鼻尖被血腥味徹底覆蓋,再也聞不到空氣中的泥土味兒,她忍不住幹嘔了一下,才勉強回過神。
結界外的玄奕眉頭微蹙,看向空中僥幸存活的食狼鷹。
直至他們不甘心的呼扇着翅膀在上空迂回了幾圈,消失在暗夜中,玄奕才收了結界前去看望族人與碧清。
“王上……”
“都是我的錯。”
玄奕蓋過那隻狼妖虛弱的話語,對着早已變回真身的墨決道:“先離開。”
他走到碧清身前,瞧了眼被她被她包紮好傷口,緊緊抱在懷中的小狼崽,眼神向上挪去:碧清臉色煞白,似是蒙了一層霜,一雙漆黑的眼瞳略微空洞。
碧清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玄奕嘴唇微抿,遲疑的伸出手,一手托住碧清的後背,一手抄起她的腿,将人攬在懷中。
碧清抖着慘白的嘴唇,緊緊抓着眼前斑駁的灰色衣衫,終是說不出一句話。
待到碧清意識堪堪回籠,她人已經躺在一處隐蔽又昏暗的山洞中。
身後傳來的粗重呼吸聲吓得她身子一抖。
“碧清姐姐!是我們!”
阿九的聲音碧清很是熟悉,她拍着胸脯為自己順氣,轉身走到阿九身邊,問道:“王上呢?他可有受傷?”
她記得玄奕滿身是血來着……
阿九道:“聽墨決大人說王上沒有受傷,隻是妖力有些使用過度,需要休息幾日。”
碧清心中的一塊兒石頭勉強算是落地。
那隻受了傷的小狼崽腹部起伏的厲害,碧清擔心的靠近,關心道:“傷勢如何?”
回答碧清的隻有深淺不一的呼吸聲,片刻後,那隻小狼崽擠出一句:“好疼……我想我爹爹和娘親……”
說着,那隻小狼崽竟然掉下眼淚來。
悲傷的氣氛蔓延到剩下幾隻受了傷的小狼崽身上,他們吸着鼻子萎靡的縮成一團,發出嗚嗚聲。
“哭什麼!”阿九聲音有些抖,強裝鎮定的呵斥,“王上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好了好了。”
碧清打斷阿九的話,湊上前去對着那隻小狼崽溫聲哄道:“不哭了,小臉兒都哭花了。姐姐抱抱你,好不好?”
那隻小狼崽擡起頭看了碧清一眼,碧清記得他,他與阿九關系好極了,總是跟在阿九的屁股後面。
碧清忐忑的伸出手,慢慢靠近那隻小狼崽,确定他不抗拒,伸手将小狼崽撈進懷中。
她順着小狼崽的毛,用衣袖擦去挂在小狼崽臉上的淚水,輕輕拍着他的脊背,安慰道:“不哭啦!你爹爹和娘親看你這樣哭,一定急的團團轉呢。”
“碧清姐姐……”
小狼崽把頭埋在碧清的懷裡,問道:“你是神仙對嗎?你有沒有在天上見過我爹娘?”
他道:“王上說我爹娘去天上當神仙,幫我們尋找淨化水源的辦法去了。可我覺得不是這樣,我爹娘分明就是死了……”
“神仙啊……”
碧清若有所思道:“你爹娘沒準真的成了神仙。我在天界不過是個不起眼的神族,很多神仙我都沒見過。”
“真的嗎!”小狼崽一聽來了精神,“我爹娘沒死是嗎!”
“許是吧,天界很多地方我都沒踏足過,或許你的爹娘就在那。”
見小狼崽半信半疑,碧清笑道:“我是神仙,我不會騙你。”
她道:“别亂想,好好養傷,不然你爹娘會心疼的。”
小狼崽委屈的哼唧了一聲,紅着眼窩在碧清懷中,漸漸進入夢鄉。
碧清輕手輕腳的将小狼崽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甩了下微微發酸的手腕:小家夥個頭不大,身上的肉倒是結實。
看得出玄奕對幼崽們沒少花心思。
腳面傳來一股小力道的輕拍,碧清垂下頭,另一隻小狼崽眼眶通紅的望向自己。
她立刻會意,悄聲詢問:“你也想娘親了是不是?”
小狼崽倔強的搖了下頭,又點了一下。
碧清将小狼崽撈進懷中,尋了個高低适中的大石塊坐下,一邊查看幼崽的傷一邊安撫着。
空氣中猝不及防的多出一股凜冽的氣息,身前響起男子沉穩又顫抖的聲音:“你喜歡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