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決應了一聲,餘光瞥見在遠處悶頭幹活的明珠,疑惑道:“明珠?哥,你喊她來的?”
“不是。”玄奕道,“不用管她。她若是閑着,遭殃的是旁人。”
明珠抽出彎刀,側着擠入蛇鱗的縫隙向上撥了一下。
蛇鱗紋絲不動。
明珠眉頭擰成一條線。
她憋着火,卯足了勁兒向上撬了一下。
一片巴掌大的蛇鱗當即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拍在明珠的臉上,撞得她鼻尖生疼,發出“哎呦”一聲。
玄奕等人齊刷刷的看向她。
墨決歎道:“明珠,你跑來這做什麼?”
他看到挂在明珠脖子上,用繩子穿着各種妖骨的項鍊,問道:“燎影不是已經給你串了個小蛇牙?”
“我看這蛇鱗挺不錯的,想撬一個回去玩。”
明珠捂着鼻子,撿起掉在地上的蛇鱗:“我這就走!”逃似的消失在墨決的視線中。
墨決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問道:“哥,你又對明珠說重話了?”
“我已有幾日未曾見過她。”
玄奕催促道:“快些将這蛇處理幹淨,别給照夜一族留不必要的後患。”
——
玄奕等人處理完長蛇的屍體已是傍晚。
玄奕清理幹淨身上的血迹,帶着一小塊兒風幹的肉幹前去看望碧清。
鼻翼微微翕動,眼神落在距離屋子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上。
玄奕掃了那棵樹一眼,解開封在門上的法術,踏進屋中。
夜色漸濃,玄奕不好多待,簡單詢問了一番碧清晌午的意圖,弄清她隻是想到處走走後,叮囑了幾句,放下吃食與淨化過的水便離開了。
玄奕踏出屋子,輕搖了下頭,與夜色融為一體。
碧清解開衣衫,瞧着裹住層層繃帶的腹部。
定會留下很長的疤痕。
碧清重新系好衣衫,不再去想這道除了自己,誰都看不到的疤。
是疤痕,也是自己拯救蒼生性命的印記。
忽地,門外響起微弱的敲門聲。
敲門聲帶着幾分試探之意。
玄奕的敲門聲極為有力,琉雀與墨決敲門前都會自報家門。
碧清心生警覺,提防的看向房門,飛速用狼裘蓋住玄奕留在自己枕邊散發着微光的花,僞造出自己已經歇下的模樣。
她抿着嘴不敢出聲,憋着氣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這次力道比方才大了些,聲音也比方才響。
碧清驚懼的盯着門,大氣都不敢喘。
“睡了?這麼早?”門口傳來女子自言自語的聲音。
碧清聽到熟悉的聲音,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她隔着門道:“明珠姑娘,這麼晚找我可是有要緊的事?”
“我、啊!是王上吩咐我過來的!”門外的明珠結結巴巴道。
玄奕?
他不是才離開?
碧清道:“明珠姑娘,這門上有玄奕的法術,我實在無法請你進來。若不是什麼要緊事,明日你随玄奕一起來找我吧。”
法術?
明珠對着門仔細研究。
她在法術上的造詣實在一般,但最基本的感知力還是有。
明珠伸手一推,門“吱呀”一聲敞開。
屋内正要休息的碧清,與站在門口的明珠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你能解開玄奕的法術。”碧清讪讪道。
掀開衣裳,露出玄奕用妖力凝聚成的花充當光源,又拿了塊兒蠍子糕招待明珠:“明珠姑娘,是阿九他們那邊需要我嗎?”
“沒、沒有!”
明珠看了眼碧清手中的糕點,不可思議的問:“你喜歡吃這個?”
碧清點頭:“琉雀姑娘做的,味道好吃極了!”
明珠驚詫道:“你一個竹子竟然喜歡吃蠍子糕?”
碧清:“……”
她很後悔自己方才叫住了明珠。
非常、非常的後悔。
碧清突然覺得身體變得有些不大舒服……
見明珠杵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碧清便道:“明珠姑娘,你何苦如此勉強自己?你實在不願與我說話,就先回去休息。明日玄奕或是墨決公子前來,他們二人會告訴我究竟是何事。”
“我沒說不想與你說話!”
明珠從懷中掏出兩個物件,一股腦的塞進碧清手裡:“這、這個送給你!刀槍不入!能保護你!”
“另一個是裝飾!你、你自己拿去做個什麼打扮打扮!”
“你千萬别告訴王上我來過!”
明珠窘迫的整個人像是架在火上烤,她“哎呀”一聲,仿佛這屋中有洪水猛獸,逃似得跑出屋子。
碧清掩面低笑:這是……來道謝的嗎?
“以後别擋在我前面!我不用你保護!”
跑出一半的明珠折了回來,扒着門邊道:“别告訴王上聽到沒!你就當我沒來過!”
不等碧清回答,門“砰”的一聲關上。
碧清笑着搖頭,借着花朵亮起的微光看去:自己的手中多了一片蛇鱗。
還有一顆穿在繩子上的,尖尖的小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