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四下環視,周圍除了荷花便是荷葉:“哪裡有石頭……”
玄奕肩膀微沉,為自己與碧清籠上結界,對着跟在身後的族人道:“繼續走,留心腳下。”
環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臂微微收緊,玄奕将碧清往後背上掂了掂,踏步向前。
碧清警覺的盯着水面。
平靜清透的湖面之上,除了荷葉與開的正盛的荷花,隻有随着衆人腳步四散的漣漪。
碧清盯着湖面看了好一陣,激動拍了下玄奕的肩膀:“玄奕!放我下來!”
玄奕沒有停下腳步:“若是無關緊要之事,離開後再提也不遲。”
碧清見玄奕不理會自己,蹬了兩下腿以表抗議:“漣漪久久不散已是怪異,現竟往你我二人腳下聚攏,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玄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輕手輕腳放下碧清:“看來這裡的主人,不想輕易放我們過去。”
玄奕對着荷塘深處道:“我乃狼妖一族首領玄奕,此番路過叨擾各實屬無奈之舉,還請見諒。”
荷塘寂靜一片。
腳下傳來輕微的晃動,環繞在荷葉旁的漣漪逐漸變得劇烈,最後竟成了泛着金光的層層水波。
荷葉随着水波劇烈晃動,幾頭扛着小狼崽們的狼妖一個重心不穩,向後仰去。
小狼崽們發出害怕的尖叫,幾人反應迅速,用妖力輔助自己站直身子,避免落入水中再生事端。
玄奕側頭,餘光掃過衆人,落在隊伍末端的墨決身上。
确定族人與自己的弟弟皆無大礙,玄奕略略松了口氣。
踩在腳下的荷葉波動愈演愈烈,玄奕尚能站穩身子,一旁的碧清卻隻得靠妖力,在搖擺不定的荷葉上勉強找到重心,不讓自己摔倒,滾入湖水之中。
不遠處的湖面中多了一個漩渦,牽動水中交錯如網的根莖,攪亂堆積在湖底的淤泥。
深埋在湖水下的黑色淤泥自下而上,翻湧至湖面,從中央向外擴散。
清澈的湖水頓時渾濁難當。
令人窒息的腐爛之氣撲面而來,碧清堪堪站穩,捏着鼻子問:“這是遇到了什麼?!荷花妖嗎?!”
“應該不是荷花妖!”
夢遲振翅飛到碧清身旁:“我看你們是遇到大麻煩了!”
玄奕扶着碧清的胳膊,供她站穩:“荷花妖素來喜歡清淨,應是我們打擾了她,惹她不悅。”
“這動靜怎麼都不像一朵花能發出來的吧!倘若真的是!這是要吃多少肥料!”
碧清抓緊玄奕的手臂,晃晃悠悠道:“夢遲這等柔弱的蝴蝶能将我騙走,還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夢遲反駁:“那是我自保的手段!怎麼到你嘴裡變得如此不堪!”
玄奕瞪了夢遲一眼。
腳下隐隐傳來轟鳴聲,玄奕瞳孔焉地緊縮,喚道:“快離開荷葉!”
狼妖們不再節省妖力,紛紛懸于半空。
玄奕拉着碧清騰空而起的瞬間,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鳄魚沖破荷葉,擦着碧清的鞋底飛過。
因着咬空,鳄魚的牙齒碰撞發出響亮的“咯噔”聲。
其他荷葉皆被鳄魚沖破,多了一個大窟窿。
已被淤泥染黑的河水從窟窿中溢出,原本供玄奕等人落腳的荷葉如漏水的木舟,一點點被湖水吞噬,消失不見。
玄奕将碧清放到一旁的荷花上,其他狼妖也紛紛尋得落腳之處,拔出武器準備迎戰。
此處一片甯靜,荷葉卻遠沒有進來時密集。
玄奕飛到湖水中央,居高臨下的睨着隻露出兩隻眼睛的鳄魚,好言道:“我們隻是路過此處,并無占領之意。”
想來是他們用了同樣的手段,殺害了有意圖占領此處的其他妖怪。
但隻靠這些鳄魚,此處的荷花應當無法存活至今。
玄奕思索一瞬,大驚:“糟了!”
開的正盛的荷花像是看準了時機,毫無預兆的閉合成花骨朵,将落腳的衆人關在其中。
“啊!”
“王上!”
“哥!”
“阿決!碧清!”
碧清與狼妖們短促的驚呼聲聽的玄奕雙眼猩紅,殺心大起。
玄奕握緊刀柄的手青筋蜿蜒,藍色的妖力自他掌心溢出,纏繞在刀刃之上。
橫刀一掃,粉白色的荷花瓣如碎紙屑般,撲簌簌的落到黑色的湖面上,格外顯眼。
玄奕盯着眼前的粉白,臉色晦暗一片。
花瓣遠比他預想的要厚實,砍碎的花瓣之下沒有碧清與族人的身影,皆是層疊的粉白。
那些被他用妖力粉碎的花瓣,眨眼間恢複如初。
“呵呵。”
鳄魚妖發出如厲鬼般滲人的笑聲:“你救不了他們,等着給他們收屍吧。”
玄奕滿腔怒意,飛身而下,對着鳄魚妖劈砍:“自尋死路。”
鳄魚妖眨眨眼,潛入混濁的湖水,消失不見。
其餘鳄魚妖似泥鳅般,沿着身下的荷葉邊緣滑入水中,獨留玄奕一人在此。
揮刃砍空的玄奕沒心思去追潛入水底的鳄魚妖,轉身前去尋找破解荷花之法。
才背過身,頭頂壓下巨大的陰影,黑色的淤泥與渾濁的湖水從天而降。
玄奕飛速張開結界,隔絕着肮髒的湖水與刺鼻的氣味。
饒是他反應極快,魚腥味混着腐爛的氣味竄入他的鼻腔,嗆得他鼻子疼痛難忍,短暫失去嗅覺。
渾濁的湖水褪去,玄奕的眼前與腳底皆是鳄魚妖們的深淵巨口。
有幾隻鳄魚緊緊趴在結界上,靠着身體的重量壓制玄奕,防止玄奕飛到半空逃離。
玄奕擡眼,鳄魚妖腹部米白色的紋路,一覽無餘的暴露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