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思見自己的手下手上,目光幽森地瞪着碧清,喚出長劍對着她的額頭劈去:“就是因為你我們才喝不上幹淨的水!才會離開草原搬到如此寒冷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個神族!”
“你少往我身上潑髒水!”
碧清握緊繡球躲閃着玄思的攻擊:“你們被趕到此處,分明是你們自己做的孽!與水源沒有任何關系!”
若是往日,碧清定要解釋一番。但跟了玄奕這麼久,她明白:說再多都是無用。
白白浪費口舌。
玄思腹部受了傷,又忌憚碧清手中的繡球,動作遠不如之前那樣靈活。
這倒是無意間緩解了碧清躲閃的壓力。
藍色的竹葉包裹在碧清周身,每當玄思有意圖偷襲之時,竹葉便會如離弦的箭,攻向玄思,保護碧清的安危。
玄思嗤鼻,面上一刻不停地試探着攻擊碧清,暗地中用妖力為自己止血療傷。
碧清與玄思保持着距離,每每發覺他意圖靠近自己,她便操控妖力化成的竹葉打斷玄思的動作。
玄思似是故意逗弄她一般,時而迎面襲擊,時而與她保持距離兜圈。
碧清覺得自己被他戲耍了。
分不清玄思意欲何為,碧清思忖須臾,趁着與他纏鬥的空當退到玄奕與墨決身前,生怕中了玄思的調虎離山之計。
碧清退到二人身前,想要回頭去看玄奕的情況,身後響起沙啞又虛弱的聲音:“别回頭……”
“玄奕!”
碧清語氣急急,雙眼死死盯着落在不遠處,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玄思:“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還撐得住嗎?”
“哥哥他……”
“我無礙。”
墨決的話頭被玄奕掩去,玄奕額頭抵着墨決的肩膀,滿頭冷汗的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腹部,盡量彙聚自身妖力為自己止血。
方才他掐着玄思的脖子将人摁到雪中,想直接給玄思個痛快,以作了解。
不曾想,自己操控妖力之餘竟招來了繡球。
繡球中還殘存着一點被碧清封存的靈力。
繡球護主心切,隻一瞬,竟發出金色的光,吞噬了玄奕的妖力。裡面僅存的那點靈力随之四散,壓制了他與玄思的妖力。
妖力被克制,玄奕手上便沒了那麼大的力道。
二人墜入雪中的須臾,給了玄思可乘之機。
腹部傳來劇痛,玄奕全身瞬間被寒意包裹。
低下頭,玄思的半個拳頭深陷在自己的腹部。
鮮血順着玄思的指縫,源源不斷地向外溢。
玄奕微微擡起手,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便暴露在空氣中。
他默歎:還需要些時間恢複。
玄思瞧着面前的碧清,歪了下嘴角,邪笑道:“别急,你馬上就會與他一樣。”
玄奕玩味的開口:“其實我還挺想知道,神仙是不是與妖物一樣,體内也有五髒六腑?”
“你!”
碧清氣的手微微發顫,卻聽見玄奕低聲提醒:“碧清,不可再用妖力。”
簡短的一句話,已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碧清心疼地在滴血。
“阿決,碧清不是他的對手。”
墨決緊緊擁着自己兄長的手一頓,加大妖力的輸送:“哥,我知道,但我要先為你療傷。”
“我死不了。”
妖力彙聚在玄奕的掌心,他無力地開口:“我們兩族間的恩怨,不該把她攪進來。”
“碧清是無辜的。”
他與玄思的恩怨,妖界的水源被穢氣侵蝕,這兩件事沒有一件與碧清有關。
不止是碧清,還有自己的弟弟和族人。
玄奕捂着腹部的手越發顫抖。
自己若是更強……
墨決嘴唇抿成一條縫,像塊兒雕像般一動不動,仿若沒聽見玄奕的話。
若是要他在碧清與自己哥哥中做抉擇,他定然會選自己的哥哥。
碧清微微側頭,隻看到墨決的背影。眨眼的空當,玄思手握長劍,向自己刺來。
“卑鄙!”碧清手起一道屏障。
劍尖觸碰到的一瞬,擦出幾點火花,照亮碧清眼底的憤恨。
玄思輕嘲:“可笑。”焉地将長劍抛向空中。
被他用妖力控制的長劍,繞過碧清,刺向玄奕與墨決。
碧清瞳孔驟縮,亂了心神,身前屏障上的妖力竟微微四散。
身後響起“铛”的一聲,還有墨決的怒罵聲:“玄思!你個混蛋!”
聽聲音,像是長劍刺在了結界外。
玄思眉尾一挑,将妖力聚在握成拳頭的右手上,卯足了勁兒,對着屏障就是一拳。
屏障破碎的聲音響徹雲霄。
氣流激起地上風雪,覆滿了結界。
滿頭冷汗的玄奕硬撐起身,頂着發黑的雙眼,目光越過結界,掙紮着尋找碧清的身影。
原本穿在碧清身上的狼裘早已消散,隻留有灰色的外衫與钗裙。
像是時間靜止一般,那抹倩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再無其他動作。
“碧清……”
玄奕耳中發出“嗡”的一聲,腦中一片空白,不顧迸裂的傷口,竭盡全力喚道:“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