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巳從宮裡議事出來就去了一趟市坊,将接下來所計劃的事一一安排妥當。
隻是走着走着大袖擺就被人輕輕扯住了,他轉身朝衣袖被扯去的方向擰起眉頭,聲音不虞道:“姑娘請放手,還望自重。”
溫遲春無視了他冷硬的臉色,心悸的疼痛讓她的精神緊緊的崩成了一根弦,在看見焦巳的那一刻就宛若得了救,輕輕哀求,“等一等。”
衣袖被拉住,也規勸了,見女子不為所動,冬日的寒氣染上黑眸,當下手臂用勁抽出衣袖。
手中一空,失了力的溫遲春順勢靠在了牆上,在焦巳颀長俊挺有力的身姿襯托下俨然一副奄奄一息病美人的姿态。
焦巳狐疑的盯着溫遲春看,隻覺得這個渾身不沾染一絲濁氣風骨的女子有些眼熟。
依靠在牆邊借力站着的溫遲春疲倦的淺阖了會眸,睜開眼時面前忽現一張放大矜貴俊朗的臉,溫熱陌生的呼吸打在她臉上。
蓦然來上這一下,驚得她差點被刮起的寒風嗆一嘴。
雖說越靠近緩解心悸效果越好,可是這般近她還是堅決拒絕的。
他的發絲都打她臉上了!
倚着牆往後挪了一下,聲音清淺道:“這位公子請自重,公子出門在外還是得好好保護自己才是。”
青年似是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二人之間的距離近得有些過了,“是在下唐突了。”
雖是這般說着但他退後的動作确實慢吞吞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内勾外翹的鳳眼裡閃過狐疑。
心中絞痛得到極大的緩解溫遲春沒有作過多的停留糾纏,頭也不回的就超巷子相反的方向離開,隻餘下莫名被拉住又莫名被說教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焦巳在寒風中伫立。
瞧着眼前女子走得幹脆利落焦巳眼底的狐疑瞬時湮滅,這定然不是夢裡的那死命糾纏他的女子,方才那姑娘忽然拉住他,使人不住得聯想到近日來做得那夢,又看那姑娘走的絲毫不拖泥帶水,那應當不是她了。
正要離去,鷹隼般的眸子掃過巷子餘光便被雪地裡的一抹碎紅勾了住,鬼使神差的拾了起來。
修長有力的手指捏着一隻石榴色的耳墜,與白玉似的手形成了視覺上的強烈反差。
果真……是如此嗎?
“主子,我這邊已經安排妥當。”潤柳忿忿不平,太子竟也沒有插手這件事,這萬一有什麼差錯就是死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死的。
“陛下明知很多功勞都是太子按在您身上的,都是為了在朝中培養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用以比肩分權趙太師,您現在明明就是有權無實竟然還讓您去調查遷都案,趙太師是二皇子的母家這一下是以您做靶分散他們的注意。”
這些年來他們主子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禀告完潤柳擡起頭眼神掃過桌子,一點紅色觸不及防撞進了他眼裡,好奇使然,正想再湊過去看清點那小東西,視線就被落下的杯子擋了個正着,想換個角度繼續看。
就發現他主子正恻恻的盯着他,好的,他知道了,縮回探頭探腦的姿态他又是主子得力能幹的心腹。
茶壺被座下的小爐子煮的冒着熱氣,氤氲的霧氣在空中散開,讓人看不真切,他搖了搖頭看穿潤柳所想。
“是也不是,太子應是不知此事,而陛下這麼做定是從月前前朝餘黨動亂有所懷疑了,這一下既可以吸引貴妃一派的視線為太子鋪路,還可以試探他。”
這是一石二鳥。
焦巳微微抿了一口茶,薄薄的眼皮微撩浮起淡淡嘲意,遷都案他差點兒也被牽扯進去功虧一篑。
十年前元慶先祖推翻周朝登基後為改一朝之新面貌,當即決定傾一國之力修建新都城洛邑,百姓苦不堪言,五年後洛邑都城竣工,元慶舉朝由鎬京搬遷至洛邑,途中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平王突遇刺客,最後平王和一些朝臣共同落腳的客棧被一場大火所覆滅,無人生還。
先帝大怒,下令徹查,查到最後隻查到了被推出來的替罪羊,最後不了了之。
裡面各種勢力盤根錯節,遷都案後面一個由各個勢力盤旋而成的龐然大物,各方勢力暗中鬥争在近些年愈演愈烈。
天色暗得很快,街上隻有零星幾人,更何況是租賃馬車的人,無奈之下溫遲春隻得走回去了,早知如此就讓人留下馬車等她了,獨自走回去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兩府之間離得不算近。
溫遲春的步伐越發沉重,入夜的寒風如跗骨之蛆一個勁的往骨子裡鑽,刺得人由疼痛變得麻木,行進路程感人,一刻鐘過去了也沒有走多遠。
得幸,侯府發現入夜她還未曾回來,便派了馬車沿路尋了過來。
李氏在花廳等着她,見溫遲春回來了,喜出望外的湊上前,語氣急切,“如何,可對那盧家公子有意向?”
工部侍郎為盧姓,溫遲春這才知道,今日在萬香樓吃得滿心滿眼也忘記詢問名姓,但毋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