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遲春見無處可躲,将慌亂中帶皺的衣裙撫平端正起身,緩步從轉角暗處出來。
平靜的眼神與酡紅的面色異常割裂,但徐婉月什麼腌臜手段沒見一眼便看出了了其中的端倪。
不動聲色的問道:“姑娘何故在此?”
聽到這般問之後,挺正堅定的氣場瞬時軟了下去,如一株高挑生于枝頂的高潔玉蘭忽而鑽進了人的手心。
隻要不是那些加害她的人就好,恍惚中覺得這人有些臉熟……這不就是前世被高挂在城樓上還差點與焦巳成親的徐家嫡女許婉月麼。
不對,也不是差點成親,說不定在薊州城一戰勝利後确實是成親了。
不免聯想到她正是被焦巳發現了,說什麼是救了她一命,結果把她軟禁後又被人帶去薊州城,最後也成了她的安息之地。
縱然知道帶她走的是另一批人但在她心裡還是很抵觸的,這一世還是盡量能遠離便遠離罷。
腦海中思緒翻了幾番,同時也被藥效鬧的不輕,看見“熟人”就脫口而出,“是你呀,我迷路了。”
許婉月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人,沉思片刻,她确定沒有見過此人,認定她是認錯人了,看打扮确實是世家貴女,考慮到她情況特殊,便給她指了個方向。
低沉着嗓音道:“出了這個苑,看見一處人高的假山石拐進那條路後有一處專為女眷休憩的便殿,不要走錯了。”
溫遲春現在也确實情況複雜也不知這藥效能達到的最高程度是怎樣的,總之在外待得越久就越危險。
趁着還足夠清醒匆匆向人道了謝就離開了。
心裡念着人高的假山石,果不其然在路旁屹立着一塊醒目的假山石,順利拐進了一條鋪着卵石的路徑,沒走多遠,忽然花容失色的回頭望。
她腰間的花錢墜兒不見了。
許是落哪了,但她去過許多處,哪兒都有可能掉落,沒了法子隻得起卦以字尋物謂之字占。
方才為了證實那小宮女是否心懷不軌而用了小六壬占算的心悸疼痛尚且還能忍受,這種痛楚也恰好與體内燥動的藥效達到一定的平穩讓她得以清醒。
現在再占一次,平衡被打破痛楚累加,熱浪反撲在她體内拉鋸撕扯,清絕的眉眼因痛苦而擰起。
勾着那一絲理智轉身走着回頭路,幸好墜掉的不遠,大約就在那人高的假山石處。
拖着步子好像曆經滄海桑田才挪到了假山石處,腿發軟失了力想要靠在假山石上。
卻不想倏地有人從假山石另一方向轉了過來,溫遲春不慎收力将人抱了個滿懷。
暈暈乎乎間一股熟悉凜冽的淡淡松木香溺了她的思緒,心悸疼痛就像被喂了救命的神藥一樣得到了緩解,她不自主的收緊了胳膊,想要汲取這神秘的力量。
懷裡忽然撞進了一團柔軟,接着被緊緊抱住的焦巳深邃幽長的眼眸裡盡是錯愕,感受到懷裡過分的香軟手不由失了力,連着花錢墜兒也掉進了雪地裡。
随即回過神,狠狠地将人從身上扒下來,語氣生硬隐含着怒意冷斥,“放肆!”
抱住了焦巳的溫遲春直接上了頭,燥熱的藥效翻天卷地的像是要将她燃蝕殆盡,隻有剛剛抱住焦巳時才有感被安撫到。
此刻她的思緒已然不清醒了,聽到熟悉的冷斥聲恍惚間分不清這世與前世,如平常那樣故作委屈地回道:“阿巳好兇啊,不就是抱一抱還這樣兇我。”
焦巳就着路旁石柱内的燭火看着眼前怯懦委屈的人——是在小巷中扯他衣袖的女子。
溫遲春毫無分寸的話也使焦巳發覺了她的不對勁。
約莫是喝醉了。
自上次回府後就讓潤柳查了這女子的身份——溫遠之女溫遲春,其自幼時體弱被送入青陽山将養兩個月前突然下山回了京城,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在焦巳出神的片刻,溫遲春有黏黏膩膩的貼了上去,柔軟的雙臂穿過他勁瘦有力的腰身緊緊纏住。
如一個毫無依附的菟絲子碰上了一棵生命力旺盛的大樹,一經沾染就不顧一切的絞住。
焦巳臉都黑了,扯了一把溫遲春的後領沒有扯動,轉而用溫熱的大掌抵住少女的雙肩不讓她再靠近。
涼意被隔離溫遲春幽怨的瞪了一眼将她與大冰塊隔開的手,盯了片刻。
她一個動作瞬息讓焦巳渾身僵硬。
少女忽然低頭,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腕上,趁他撒手的刹那,踮起腳雙手棄他腰而去,勾攬他的脖頸。
拉扯間焦巳不察頭顱便被一把拉低,溫遲春湊了上去,滾燙的臉擦着他冷峻的面龐。
少女不自知的吐息無意勾惹撫弄着男人的耳垂,本就泛紅的耳垂頃刻紅透。
一時間少女撒金長裙與男人绛紫色繡暗紋的官袍交疊遮掩在一起,而他頭上的長翅官帽顫動不已。
樹木的陰影遮擋住了焦巳的臉,叫人看不真切他的面色。
隻見男人高大峻挺的身形往前進了一步,動作一帶,将懷裡的少女抵在了身後的假山石上。
不知過了多久焦巳伸出手輕輕捧起少女酡紅迷離的嬌顔,中間手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後直接貼上了少女嫩如凝脂般的粉腮。
宮苑裡的另一座便殿内,秦聞玉目光陰鸷的盯着跪在地上瑟縮發顫的宮女,“真是個廢物,連一個女子都能弄丢了,大好的機會在你這兒斷了。”
“常福,将人帶下去,我不想看見她。”秦聞玉合上眸子複而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