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沅的父親是侍禦史前幾日被受了驚的馬沖撞,被救下來時已經氣絕身亡了,當下府裡正在料理後事,白綢高挂招魂幡飄動。
她不知這幾日是怎麼過來的,每日都渾渾噩噩
齊沅是家中獨女母親還懷着身孕,父親突然就這麼沒了,沉重的擔子一下子全扛到了她身上。
禀報的小厮說府外有人尋她,還以為是尋常賓客前來吊唁。
打開府門便看見了一襲道袍亭亭而立的溫遲春。
愣怔片刻後問,“這位道長請問您來這,是有何大事嗎?”
齊沅确定她們家并沒有與道觀中道長打過交道,平日去的也是山刹佛寺。
“道長,先進來歇歇腳喝杯茶吧。”來者皆為客該有的禮數不能少,齊沅俏麗的面容挂滿了憔悴疲倦,淺淺露出抹笑來。
溫遲春輕點頭,這件事一時半會應該說不完。
齊沅不敢怠慢,用家中珍藏的碧春茶招待溫遲春,年輕尚且稚嫩的臉上露出歉意道:“道長慢喝,隻是現在家中父喪,有諸多不便,走不開人就不陪道長了。”
“且慢。”溫遲春清潤的聲音攔住齊沅。
“不知道長有何要事?”齊沅耐心問。
溫遲春向已經行至門口的齊沅招手,示意她過來,“原本我隻是路過你們府邸,但被府裡沖出來的一隻小狸奴攔了路,小狸奴極可愛,心覺與你府中有緣,便占得一卦。”
齊府内确是有很多小狸奴,多是她從街上撿回來沒有人養的,實在很可憐。
但齊沅是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道士的,但還是靜靜回道:“願聞其詳。”
“你與你懷有身孕的母親不久将會有性命之憂。”溫遲春話落下如平地驚雷。
在這個節骨眼上溫遲春吐露的事讓齊沅紅了眼眶,衣袖中的雙手收緊,壓着怒意道:“道長,我好心招待你為何你要這樣咒我娘親,本府廟小容不下您這座大佛。”
“齊姑娘莫要急,你先聽我的快快請上一個醫女去金雀街等着,看見你們府裡的馬車就攔下來,你會明白的。”溫遲春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眼裡無聲的催促她。
許是她的眼神裡的慈悲仁愛,齊沅放下了心裡的警惕,臨走時定定回望溫遲春,“還望道長莫要诓騙我。”
在齊沅帶着醫女匆匆趕去金雀街時恰好碰見了府裡的馬車,車夫一臉煞白,哭喊着叫齊沅。
掀開車簾,裡面滿是血紅,侍女無措着急的扶着她母親,而她母親奄奄一息的癱在車裡……
齊沅忙上忙下房内端出一盆盆血水,一個時辰齊夫人後終于無性命之憂。
醫女擦了擦滿頭汗出來,“夫人與腹中孩子都無恙,幸好醫救及時,不然恐怕會一屍兩命。”
齊沅終于得到片刻休息,将侍女叫來問清事情緣由。
侍女眼睛還紅着忙不疊道:“是夫人在街上想買一些布匹親手為腹中的孩子做些小玩意,誰知不知從哪竄出來一頑童就撞向了夫人,夫人一時沒有站穩小腹就撞到了桌角,當下便見了紅。”
等到齊沅回到花廳已經天色漸暗,見溫遲春還在松下一口氣,走到溫遲春跟前忽然跪下,上一瞬還穩定的情緒下一刻就崩潰了。
聲音破碎,泣不成聲,哽咽着說:“多謝道長救命之恩,先前多有不敬還望道長寬恕。”
溫遲春将人扶起,不贊成,“都說男子膝下有黃金,但女子亦然,若是誠心道歉便不必下跪,我并未放在心上。”
“令堂現在如何?”
她記得前世就有一女子在大街上刺殺秦聞玉,但是失敗了。
據說這女子也是極可憐,七日内父母雙親接連死亡,人們都說她是瘋了才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
齊沅搖頭,“已經無礙了,多謝道長令我及時帶醫女去金雀街,救了母親,我還有一事想問道長。”
“你問。”
齊沅猶豫躊躇着,最後還是問出了口,“此事偶然還是……”
沒有說完,點到為止。
溫遲春并沒有馬上接話,起身走到了院外靜伫片刻超東方位望去,是宮城的方向,“正是你所想的那樣。”
齊沅思索片刻瞬時面色煞白,可她父親沒有做錯什麼,他一生兢兢業業為官,僅僅是因為前幾日沖撞了二皇子的馬車嗎?
但何至于此,将她一家都趕盡殺絕。
“你們明晚前需得悄無聲息的離開此處,不要讓任何人察覺到,否則回天乏力,我也救不了你們。”溫遲春将她此行原因所告知。
她要保下齊沅。
齊沅自知此事有多重要,面色凝重,“多謝道長告知,但道長所求何事?”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這樣幫她,除非有所求。
“你想怎麼做,也就是我所想的。”溫遲春頓了下,“聽聞齊家有女擅烹饪,可以此作筏。”
前世邊境大亂民不聊生,便有二皇子秦聞玉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