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直接參與有亂國之氣運的因果中,但可以做一些小手腳。
第二日夜,烏雲蓋月,南郊一片漆黑。
齊沅将母親安頓好,去了一處可以鳥瞰整個南郊的高地。
眼見着一點星光在林中閃爍,直至越來越大,火光沖天,她目光堅毅卻不自知眼裡含滿了淚水,那是生活了十七載的齊府。
*
溫遲春趕在了團圓飯前回了府。
宴席上她孤行隻影坐在角落,舅父喝多了在一大家子人面前吹噓,她覺着甚是無趣便早早離了席。
飯後有些飽脹在屋裡來回走動,無事便寫了一封她開春就要回觀裡信明日便讓人寄去給師傅。
快了,想快點逃離這一片連一片的漩渦。
今夜格外天空格外黑,片刻後夜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溫遲春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棉花似的雪卻被涼意激得打了個噴嚏。
正月過得很快,溫遲春整個正月都待在自己院落裡,沒有親朋好友要走動,偶爾曲溪會來找她坐坐聊一聊她最新聽到的京城趣聞,拉着溫遲春談天扯地。
這日曲溪又來了,高高興興的拉着在一旁與絡子紋樣書作鬥争的溫遲春興奮極了。
“明日就上元節了,會舉辦上元燈會,阿春姐姐你常在山中住不常回京城,你不知道那上元燈會可好玩了,還有打鐵花可以看,有各式花燈,有些巧匠做的動物花燈就和真的一般還能動!”
極力推薦着上元花燈,生怕溫遲春對這不感興趣。
曲溪越講越激動,臨走時還依依不舍叮囑,“阿春姐姐明日我就來接你一起去,你記得等我。”
溫遲春其實不是第一次逛燈會,她在山裡時常常會一個人偷溜下來逛燈會,但是京城的燈會确實是第一次。
和青州的燈會相比盛大了許多。
滿城花燈亮起之時,目之所及皆是懸燈結彩燭光輝煌。
溫遲春被曲溪拉着四處逛,手裡的東西越來越多,小攤中各式小玩意兒琳琅滿目,叫人挑花眼。
“曲溪!”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從對面傳來,叫停了拉着溫遲春悶頭往前的曲溪。
曲溪疑惑的看過去,驚喜揮手道:“盧延!你也來逛花燈了啊?”
她轉頭對溫遲春說:“阿春姐姐你等我一下,我遇見了一個熟人,去跟他打個招呼。”
成人之美的事,溫遲春自然答應,最好他們能互表心意,說不定她離開前還能看見媒人上門說親的場面,她沒有見過。
甚至連成親的場面她也未曾見過,所以她很期待能看一看,這成親有什麼不同。
原本溫遲春是站在原地等曲溪的,但街道人多得骈肩疊己,隻能跟着人流走。
直到經過一條河邊的岔路她才被擠了出來。
溫遲春茫然的看着陌生的街道,這裡的燈火不如方才那的通明,有些昏暗。
河邊不遠處也有稀拉幾人在放蓮花燈,另一個方向似乎有些吵鬧。
本着不惹閑事一身輕,遠離因果做好人的宗旨,溫遲春果斷朝放花燈那個方向。
隻是,“也就溫遲春那山野村姑比你這有名無分的野種公主差一點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看上她哪一點了!”飄進了溫遲春耳中。
怎麼還跟她扯上關系了,真是冤枉,她連太子一根發絲都沒有見過。
正罵得起勁的趙杜畫,被拍了下肩,不悅轉頭,“誰啊?這麼沒眼力見沒看見本姑娘在教訓人嗎?”
溫遲春微笑,“是你口中的山野村姑。”
說話間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支起上身的小公主,真狼狽,頭發半濕,衣裙也不幹淨散落着泥點子,此刻正仰着頭濕漉的眼眸正好對視上了。
焦巳将手中要抽出來的軟劍又默默送了回去,暗處人數不明,現在不宜暴露身份,畢竟他“現在”是在相府裡,既然有人出頭亂事是再好不過了。
趙杜畫一眼就認出來了溫遲春,“來得正好,你來替這個野種出頭的?呵,蛇鼠一窩。”
罵得很難聽,溫遲春擰着眉,“姑娘還是積點口德,莫要因小失大,觀你印堂發黑諸事不順。”
趙杜畫笑了,她父親是太師,她有什麼不順的,眼前倒是有個不順心的。
“看來你就要替她出頭了。”正好一起教訓,一洩心頭之恨,太子殿下怎麼就看上了這個山野村姑!
趙杜畫伸手,一旁的侍從遞上一盞燈籠,“小公主燒了我的狐裘,還險些燃了我的頭發,你既然要幫她就讓我也燒回去。”
溫遲春面露懼色,步步後退直至退無可退,“你可知我父親是誰,這般欺辱我,到時定讓你有得受。”
趙杜畫得意極了,“你父親?哈哈哈,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死生不明呢!”這是她無意中聽見父親與親信談論的,根本無所懼。
瞬息之間,溫遲春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朝趙杜畫面上灑了過去,轉身就拉起地上的小公主朝街邊的小巷子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