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遲春拿着一個錦囊遞給李氏,“舅母我過幾日立春便打算回青雲山,這幾日多有叨擾,這錦囊裡裝着一塊桃木牌,若有什麼難處就拿着它去青陽山找我,多謝這幾日的照顧。”
這份因果在這,溫遲春得為此感謝,少一份因果少一點羁絆。
這偌大的京城竟沒有一處适合她,去過好幾個宴,沒有人想搭理她,小公主輕易不會出觀,唯一會搭理她的人就沒有了,她仿佛被整個京城閨女圈孤立,就算她從旁邊經過都要異樣的瞥她一眼,實在無趣。
李氏接過錦囊随意的揣進袖兜裡,絲毫不知這錦囊在将來某日真的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好孩子,謝來謝去做什麼,都是一家人應該的。”李氏端着笑客套了幾句。
回到房内,曲安連忙迎上去問:“如何?你說了沒有?”
李氏随手将錦囊扔在桌子上,“嗐,根本不用我主動問,她自己就說要回青雲山,正好也不用我做這個惡人。”
曲安舒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愣愣怔怔的,不惑之年的臉上浮現愧疚之色。
他今日下朝的路上無意聽了一耳朵,說是他那個妹夫現在在邊疆深陷囹圄,興許與連連戰敗的戰事并不是偶然。
曲安越想越後怕,起了一身冷汗,想讓溫遲春趕緊離開府裡,倒時若真有不測不要牽連他們府裡就好。
李氏無聲嘲諷的看了一眼糾結的曲安。
給曲溪和曲清一一送了禮,并告知将離開的消息,曲溪極不舍得,拉着她說了好些不舍之類的話。
回屋将一些衣物雜物收拾好,她下山時隻帶了一個包袱,現在她收拾好後也就隻有一個包袱。
她坐在桌前,抽下腰間懸挂的花錢墜,占了一卦。
不出意外,卦像為剝——在不利條件下需忍耐.
是讓她不要回觀,一如前世那樣一直留在京城,在元慶動蕩時她心有不忍便不斷占卦,卻又無能為力,眼看着山河傾覆。
因為不斷的占卦解卦,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幸好上元節在她占過一卦後遇見了能讓她心悸緩解的焦巳。
受不了疼痛的時候就跑去纏着焦巳,這樣便會好過一點。
但似乎因此無意間拆散焦巳與他的心上人。
但這一世似乎并沒有在上元節碰見焦巳,回觀或許也會不一樣……
忍着痛,将花錢拂散,伏在桌上,順滑烏黑的發絲垂落在白衫間。
這糟心日子她過不了一點,現下再次回想都覺得呼吸滞澀,不如回觀裡,每日還能尋條野溪釣釣魚。
她想起一樁事,之前焦巳讓她每七日就與他見一面,但分開後她直接忘了個幹淨,若不是今日占卦又心口疼痛難忍,方才想起來。
但他又未曾約定相見的地方,這眼看都過去十幾日了也沒有來找她,想來他自己都忘了這回事了,她賺了。
去找他是不可能的,能和他沾上關系除緩解痛苦之外的事她一點都不像做。
焦巳因為開春便要去鎬京查遷都案,連着幾日都忙得沒有合眼腳不沾地。
鎬京一行勢必會引起各個黨派氏族的注意,此去兇險,不管是死或者活下來他都得做出一個極好的安排。
太子知道時聖旨已下,他再怎麼也不肯能讓聖上收回聖旨,似是為了讓太子分心或者是另樣的補償,派遣了太子接手督造聖林苑。
聖上沉迷成仙,為效仿仙境而在三年前下令督造聖林苑。
苑囿之廣大難以想象,樓台榭數不清,瑤池廣若海,中有方丈、蓬萊、瀛洲三島作三仙山,而這僅僅隻是修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這本來是陛下親信大臣全權督造,這下中途讓太子接手督造無疑是一個放權的征兆。
其中巨大的利益關系也足以讓太子抛下區區一個扶起來的丞相傀儡。
傀儡而已,他既然可以捧起焦巳,三年五載後亦可以再扶持起一個。
太子聖林苑的督造一事,讓二皇子一派暗中使了不少絆子,太子疲于應對,對焦巳而言無異于天賜良機。
日子在焦巳冷眼看太子與二皇子明争暗鬥中過得很快。
溫遲春早在立春那日就離開了侯府,來送行的隻有曲溪曲清兩姐妹,曲溪來送行她并不意外,而曲清也來了讓她覺得意想不到。
她們在府裡日常都沒有什麼交集,即使遇見了也隻是疏離的點頭,是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牽扯。
溫遲春心裡明白,所以也沒有過多叨擾。
曲溪緊緊的抱住臨别的溫遲春嘴裡念着不舍,但還是要離别的,曲清站在一旁不做多說。
在溫遲春轉身要離開出城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曲清忽然出聲将她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