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一用是眼淚,溫遲春輕輕推開秦蟬玉兀自走向高地,高挑纖長的身影,白裳在風中飄蕩,遺世獨立的決絕之姿,讓秦蟬玉覺得心尖發脹。
站在高處,随州城的景象盡納入眼簾,火光沖天尖叫呼喊聲不絕于耳,而這……僅是開始。
烏發不知在何時散開與衣裳在風中交織,溫遲春愣怔麻木的眼睛微轉似想到了什麼,渙散的眼神逐漸堅定,眺望着随州城,這次定要成功。
她回過頭微微向秦蟬玉一笑,“我們去京城罷。”
秦蟬玉顯得有些驚愕,沉吟片刻,“他們會沒事的,我們即刻啟程去京城。”
她們連着走了一個日夜臨近半晚時分才看見一個小鎮,在全鎮唯一個客棧落腳。
秦蟬玉以腿腳不便為由要了兩間房。
一日夜的路程溫遲春簡單的吃了些,進屋後累得沾枕就陷入了沉睡。
秦蟬玉的房間在溫遲春的隔壁,潤松緊随他的步子前後腳進入房内。
客棧在一個不大的小鎮裡,傍晚小鎮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秦蟬玉靠着窗子靜靜的眺望遠處。
“主子,京城傳來消息,皇帝病重,似乎就是這兩日的事了。”即便是潤松也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
“今日回京,按計劃行事,北邊定北王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曹督公還沒有将衛令送出來嗎?”秦蟬玉淡漠的眼睛不帶一絲溫度。
演秦蟬玉這麼些年,若不是當了幾年丞相,他都快忘記他的真名是焦巳了,如今遭這麼一回,曹督公還這麼警惕。
曹督公曾經是秦蟬玉母妃柔妃宮中的小福子太監對柔妃忠心耿耿,柔妃逝世後小福子不見蹤迹但皇後宮中多了一個曹公公,也是如今的曹督公。
而秦蟬玉實則是聖上還是太子時期,确切是先祖皇帝還未推翻前朝時,聖上就将柔妃囚于府邸生下了她。
小福子在柔妃被陷害自焚時臨危受命暗中保護秦蟬玉,并在小公主及笄時将衛令交給她。
衛令是前朝留下的一枚可以差使前朝留下的暗衛高手為其所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原本是前朝武肅帝為了保護靜元皇後而特意訓練的隊伍。
但前朝動蕩時期曆經好幾年,期間過于混亂衛令幾經流失,最後出現一絲線索是在前朝太傅手裡把握着。
但自從秦蟬玉十歲那年被擄走後再回來曹督公便一直懷疑她的身份,自去年及笄也沒有交出衛令。
“回京城拿衛令。”東西總歸要物歸原主不是麼,秦蟬玉冷嗤一聲。
揮退潤松,秦蟬玉敲響溫遲春的房門但沒有回應,約莫是睡着了。
下樓招來客棧的夥計要來了筆墨紙。
簡短的幾行字告知他的去向和離開的緣由,拈起來輕輕吹幹墨漬,用茶杯壓在他房内的桌子上。
清晨客棧來了許多衣着華貴的人,天字客房不夠用,客棧夥計想起一個天子客房的人隻定了一晚上且昨夜出去後便沒有回來。
那這間房便可以空出來,掌櫃讓夥計去将房間收拾出來。
夥計麻利的換鋪床褥臨走時卻不慎将茶杯打翻,寫了字的紙上墨漬沿水迹迅速暈染開。
字也糊成一團,夥計慌張的用擦桌布拭幹但用力不均,紙也被蹭爛了,眼見着補救不回來,他心一橫将紙團成一團假意未曾有過這一張紙。
他兜裡的一兩銀子還沒捂熱,反正另一人也不知道留了信。
帶溫遲春醒來時已過晌午,用洗臉的冷水醒了個神,清爽不少。
打算問一問秦蟬玉有沒有吃午飯,若沒有吃還可以一起去吃,敲響門,片刻裡面探出一個陌生男子的頭。
溫遲春疑惑退後一步,又看了眼房門的門牌是天字壹号房沒有錯,秦蟬玉昨日住的就是天子壹号房。
再次仔細回想了一遍昨日分開的情形,是确确實實發生的并非她的臆想。
“夥計,昨日住這個房間的姑娘呢?”她拉住一個送餐的夥計問。
夥計看了眼房号随意地回了句,“哦,她啊,昨日訂房沒多久就走了,你們一起的?她沒告訴你嗎?”
表情奇怪的上下将溫遲春掃視了一遍,似乎在判斷她們是不是真正的認識。
離……開?
小公主既然也要去京城為何不同她一起,還是……出了什麼意外,以至于不得不提前一步離開。
所以小公主分房而憩究竟是有意或無意。
亦或者……
她不願發散其他可能,垂下眼睫掩住剪瞳中的落寞,她不該将小公主也拖下這泥潭。
稍作休整,她用僅剩的銀兩在鎮上買了一匹馬和一些幹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