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遲春:“為何?!”
“說來話長。”承善面露無奈笑眯眯的臉上帶着苦澀。
其實也不是什麼奇聞異志的詭事,而是事關皇家秘聞,九年前皇帝來道觀祈福,但一同随行的柔妃卻被發現與道觀内的道長私通,被揭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皇家威儀盡損。
氣紅了眼的皇帝當即拔劍刺死了道士,并下令封觀這等醜事必須要封存,自此元都觀的各種流言四起,不幹淨鬧鬼等等,然後百姓便逐漸不再來元都觀了。
同日,柔妃自焚,皇帝盛怒連帶着柔妃的女兒秦蟬玉也被留在此觀内放養,不給予封号人人可欺。
元都觀被百姓視為不祥,自然也不會來元都觀,也不相信元都觀。
“那當場被殺的道士便是我師兄,也是當年的元都觀觀主。”承善平淡的将這血淋淋的事情細細說道。
“不過,師兄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我知道師兄的為人,我甚至不能給他下葬立碑。”承善絮絮叨叨不知是在和溫遲春說還是他自己。
師兄的屍體早就被丢入亂葬崗造野狗啃噬殆盡。
溫遲春不知道元都觀還有這樣沉重的曆史,與秦蟬玉也有關聯,讓本就賺錢倒貼的溫遲春心情愈發沉悶。
天際沒有往日好看的晚霞,而是悶雷滾滾烏雲沉沉,壓着山頭而來,空中潮濕泥腥味溺在鼻中,而小公主外出還沒有回來。
天色漸暗,溫遲春不免有些憂心,畢竟小公主并無侍女陪同獨自下山,很輕易能夠被人盯上。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隔壁的廂房都沒有動靜,溫遲春幹脆坐在門檻上等。
“啪嗒——啪嗒”一滴兩滴雨同着烏雲而來,而後越下越大,雨霧模糊了視線,溫遲春艱難的望着回廊的盡頭。
雨一直淅瀝瀝的下着,天黑了,利謙給回廊掌起燈,搖搖欲睡的溫遲春在燈火中看見一抹熟悉又高挑的身影。
片刻,那身影就來到溫遲春眼前,聲音有些生氣的說道:“阿春,你為何坐在此處?擔心着涼。”
溫遲春原本等着有些瞌睡的,但是好不容易等着人卻被兇,似乎雨有着天然抒發人心緒的力量,她委屈極了沒有埋回心底。
她垂着頭,發絲滑落掩住面容,聲音低落,“我在等你,看你獨自一人下山這麼晚也還沒有回,我……很擔心。”
秦蟬玉的大手将溫遲春的臉掰起來,“看着我說。”
溫遲春的臉被強硬不容拒絕的擡起來,在手觸上臉的瞬間包在眼裡的眼淚自眼角滑落,燙的秦蟬玉的手一顫。
淚眼朦胧中,溫遲春有些恍惚,她好像看見焦巳了,但她面前的人是秦蟬玉,不是焦巳。
想起焦巳不知為何她更難過了,眼淚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掉。
秦蟬玉沒料到溫遲春會哭,一時間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眼淚卻是越擦越多,着急間将溫遲春壓向懷裡。
“我隻是想等你,你還兇我。”溫遲春的聲音悶在秦蟬玉的衣襟前嗚嗚咽咽。
秦蟬玉的下颚壓在溫遲春頭頂,聲音放柔,“阿春對不起,是我太兇,沒有以後了,你不要哭,我隻是擔心你會着涼難受。”
溫遲春哭了許久,不知作何想的忽然問了一句,“阿蟬,焦巳是真的死了嗎?”
蓦地聽見自己的名字從溫遲春口中吐出,他身體僵住,不由懷疑回憶是否是近日露出了什麼破綻。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秦蟬玉準備囫囵的搪塞過去。
溫遲春坐直身體,聲音帶着哭後的沙啞,“但是我好像有點想他,最開始聽到他死的消息我甚至覺得有些慶幸,慶幸他死了。”
“但不知為何,我越想忘記他,他卻越會出現在我腦中,甚至,甚至将你也看成他了。”溫遲春眼尾和鼻尖哭得泛紅,臉上的淚痕幹涸,帶着疑惑不解和委屈。
明明前世她那麼想逃離他,明明他将她囚禁在一方庭院,但她對焦巳卻有着超出她認知範圍不合理的感情,這份深厚于心底的感情也延續至這一世。
直至方才全面崩潰。
前世今世回憶駁雜,溫遲春愣愣怔怔,她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個月的記憶,銜接的那部分記憶很模糊的輕易帶過了那一個月。
意識到這一點,她背後瞬間起了一層冷汗,巨大的疑惑将她圍住幾乎要将她溺斃。
面色發白,自責後悔漫上心尖,她明明可以救他的,隻要她輕輕擲出花錢。
“阿蟬,或許我錯了,我應該救他的。”聲音輕柔缥缈,她以為這樣就能阻止焦巳洩漏布防圖,繼而影響薊州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