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很大,找起人來也不容易。
“她們要來了,我們去這邊。”溫遲春聽見側面有響動,拉着秦蟬玉七拐八拐,來到一處湖邊。
湖邊假山後幾抹粉黛身影堵住了前面的路,“跑?怎麼不跑了。”
杜如畫從人群身後出來,緩步走前怒目仰對着秦蟬玉,手高揚将将落下。
牽着秦蟬玉的手沒有撒開,溫遲春眉目凜然,不知哪來的力氣将人硬生生扯着錯開一步。
但杜如畫撲空的手餘力甩向溫遲春,一切都發生在刹那,溫遲春臉側留下了一道被指甲滑過的淺淺血痕。
“在玩些什麼呢?”一道緩和舒雅卻充滿力量的聲音穿透整個湖岸。
衆人立刻噤聲下來,紛紛讓出一條道來,盡頭是一道着裝華貴發髻上帶着金钗玉墜的衛國公夫人,她身後站着氣喘籲籲的小厮和一衆夫人。
若是承善來看便認得出是晌午來觀裡找衍雲的人。
貴女們參差不齊的問安行禮,連嚣張跋扈的杜如畫也臉色驟變,垂下頭乖乖行禮。
一旁有個侍女在衛國公夫人耳邊低聲将所發生的事一一述說。
當聽見溫遲春的臉被劃傷後,衛國公夫人一向端莊的表情變得難看。
但僅僅隻是一瞬的變化,聽完她保持優雅的微笑,她一向與太師夫人不對付,“太師夫人,便是這樣教養女兒的嗎?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身後的一衆夫人們也交頭接耳起來,目光不無有看好戲的和喜災樂禍的。
太師夫人臉色難看,走到杜如畫跟前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借着寬大的衣袖用力擰着她的胳膊。
“畫兒,還不和小公主道歉!”太師夫人勉強維持笑容,将杜如畫拉到秦蟬玉面前。
杜如畫五官痛得扭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秦蟬玉根本不看她,“你不需要對我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不對。”杜如畫轉身對溫遲春道歉。
溫遲春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後勾起嘴角輕巧地回道:“原諒你了。”
周圍的人都等着看好戲,但是沒想到收場這麼快。
衣袖被輕微扯動,秦蟬玉不太滿意溫遲春這樣輕易的原諒她。
溫遲春回握住不安分的手,反正她等一會有得受的了,她歎了口氣搖搖頭。
眼見氣氛平和下來,沒有熱鬧可看的衆人逐漸散開各自遊玩。
秦蟬玉忽然肚子不舒服去如廁了,溫遲春準備去湖邊的小榭裡休息片刻。
衛國公夫人則是囑咐小厮連忙去請大夫過來,而自己步子焦急走到溫遲春旁邊,“衍雲道長,您沒事吧,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上次的事是我沒有眼力見冒犯了大師。”
上回聞了紫蘇蜜桃飲子吐了後,回想起路上遇見的那個道士的話留了個心眼子,秘密請了大夫,結果真的是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但事情還是走漏了風聲,因為心裡一直埋着懷疑的種子,昨日她喝了一口送去她房裡的參湯,覺得味道有些不對,就找了大夫查看。
果不其然,在參湯裡面查出了馬錢子,馬錢子會讓懷孕的人流産,她早知衛國公府不如表面的平靜但沒想到有人膽子這樣大。
前一段時間她也暗中調查府中有異動的人,但是一無所獲。
“我也不是什麼大師,夫人叫我衍雲便可。”溫遲春不在意上回的事,反正上回也得到了梅花酥餅作為出言提醒的回報。
“喝茶。”衛國公夫人親手沏了一壺茶,“衍雲道長,不知你可知我兒在哪裡,要害我的人是誰。”
溫遲春笑而不語,輕抿一口茶水,頂好的茶,她對茶的認識不夠廣,沒有品出是什麼。
“挺好的茶,有幸喝到夫人泡的茶。”
茶杯咔哒一聲放在石桌上,纖細的指尖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劃了幾筆,便起身離開。
“多謝夫人款待,我還要去找小公主,就不多留了。”
衛國公夫人看着桌子上的一個“周”字沉下臉,側夫人周氏,最是唯唯諾諾父親是個可有可無的五品文官,母族式微,是她最看不上的。
但僅一個“周”字,回答了兩個問題,她氣得渾身發抖,撐着桌子的手泛白,所以她才六歲大的兒子失蹤也是她幹的。
“小心枕邊人。”溫遲春似是忘記了,又回頭貼近衛國公夫人的耳側輕聲提醒。
衛國公夫人溫婉的表情維持不住了,如醍醐灌頂般心底的疑惑依數解開。
她就說區區一個周氏也敢對她下手,原來是有鄭旬的幫助,罔她嫁給鄭旬六載,不說恩愛非常但也相敬如賓,竟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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