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兩日的做“功課”都沒有再遇上這種事,而且是在真真切切的教住在這裡的姑娘舞藝書畫但不包含道法之類的。
溫遲春跟着好幾日一起做這種“功課”,按菱羅的話說這就是貴族世家裡小姐的生活,她們隻要學點琴棋書畫招待人就好了。
她不敢苟同,但也隻是微微笑着聽着菱羅絮絮叨叨。
很快她說着說着就把自己的老底揭了出來。
據菱羅的話說,她家從前也是達官貴族富有的很,但是那個時期正好碰上了派系鬥争王朝更疊,她還在她娘肚子裡的時候家族已經敗落。
隻剩她家這一支,父親爛泥扶不上牆家底敗得一幹二淨,母親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就被乾元觀給了一大筆銀子将她送上了山。
被送上山時她也很難過,一時間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要這樣做。
她們相依為命,記憶裡母親一直很溫柔,辛辛苦苦四處找短工掙錢,好不容易将她養大卻不是因為愛她,或許有愛吧,但這份愛是轉頭又可以把她像賣豬仔一樣賣了的愛。
後來無事時她就會給賣了她的母親想一些借口,這是她努力給自己的自洽,若不這樣,她活得也會很痛苦,甯願自己去編出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的謊言。
而她說不上不願也不算自願,暫且得過且過,畢竟來了這裡後确實是過上了從前都不敢想的生活,連穿的衣裳料子都是有價無市,就算是做那樣的事是可以接受。
她的肉.體連着從前的精神都被這日複一日的“功課”和招待磨得麻木,隻有想着自己已經過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才能得到心靈上的寬慰。
況且這裡不用像風月場所那樣抛頭露臉的去攬客,而她們伺候的都是皇室貴族高官富商,還有什麼不滿足。
“對了,過幾日有甄選。”菱羅從回憶裡抽出神來提醒溫遲春。
甄選?是了,女先生之前塞給她一個紙條裡面讓她全力通過甄選。
溫遲春面露疑惑,“什麼甄選?”
菱羅便知曉她不知于是開口解釋,“甄選是上面要有大型的祈福儀式于是需要一些女子過去,院裡特此展開的甄選。”
雖說是甄選,但是每次的甄選題目都不一樣,說是上面某個道長會特意提前占算甄選的題目來配合祈福。
總之這得看運氣,運氣好題目就是你擅長的,運氣不好開始就會被刷下來。
名額有限,此次的祈福儀式很盛大太子二皇子都會到場,便意味着可以得到的酬勞十分高昂,還可以接觸皇子。
再異想天開一點,得了皇子的寵愛還有做外室的可能,幾乎使院裡的姑娘争破頭。
“但你最好還是少動這一份心思,因為和你競争皇子的可不止我們院裡的姑娘們,還有其他院裡的人。”菱羅看溫遲春眼力有躍躍欲試的感覺馬上出口覆滅她的幻想。
其實溫遲春隻是驚訝于這甄選的題目竟然是占蔔出來的,那他們能不能占蔔到玉清觀衍雲道長也在裡面。
但……另外還有幾個院子?!
也就是說,乾元觀暗中娼館裡收容的姑娘不隻有這院裡的十幾個而是可能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
溫遲春不由冷冷的打了個寒顫,哆嗦着問:“還有另外的院子?好多人啊,你知道大概有多少姑娘嗎?”
菱羅聽來就是小姑娘沒有見過世面好奇問的。
這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她手一揮慷慨的說:“我之前也被甄選上過,認識了好幾個别的院裡的姑娘,我們都猜總共的姑娘約莫百八十個是有的。”
甄選的那日,溫遲春很明顯感覺到平日做“功課”靜如一灘死水的姑娘們此刻躁動不安,交頭接耳如枝頭停歇的鳥兒叽叽喳喳得不停。
這于她們而言不僅是可以獲得豐厚銀錢的一次機會,也是與外界交流的機會。
可以認識别的院裡姑娘,聽聽達官顯貴吹噓外面世道發生的新鮮事,等再回到院裡時這無趣枯燥的生活也便有了談資。
這裡并不是沒有自由而是隻有相對自由,出門下山的話得提前和嬷嬷說,經過層層審批最後才會排一個專人跟着一同下山。
“靜一靜。”老嬷嬷拖着長音站在院門高幾階的踏垛上俯視着庭院裡的姑娘。
嬷嬷一發聲地下片刻就靜了下來,大家都嚴陣以待。
“此次甄選是為了觀裡的祈福儀式而做準備,照例由上面占卦來決定甄選題目。”嬷嬷說完,手朝旁邊伸去。
立馬有一個換下道袍的年輕道士拿着一個卷軸遞上前。
嬷嬷沒有立刻打開卷軸,隻冷着眼掃了一圈躍躍欲試的衆人。
但溫遲春在她的角度看見嬷嬷眼神閃過譏诮,雖沒有說什麼意思卻顯露無疑,她看得很不舒服。
嬷嬷拉開卷軸,看着裡面的話逐字念了出來,“本次甄選題茲上叩天神下問地仙決意以抽簽的形式進行選拔五人。”
接着嬷嬷便打開了卷軸的軸杆頂部,裡面裝的是等長的竹簽,“排隊一個個抽,抽中地下有紅色記号的便是通過甄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