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遲春這回沒有再排後去,若是排着最後一位便真的毫無還轉的餘地。
她被菱羅拉着一把紮進人堆,不顧别人幾乎要視線凝刀的目光擠開衆人,麻溜的站了一個中前的位置。
抽簽很快,不一會菱羅傳來驚呼,“我抽中了!早春我第二個抽中了!”
輪到溫遲春抽簽,菱羅似乎比她還要緊張,一張臉都要貼上軸杆了。
溫遲春一隻手在簽上來回摸着,另一隻手掩在大袖底下不停掐算着,找到了!
她抽出一根簽子,底部有明顯紅色的一點,“我也中了。”
見她也抽中了後面的人愈發焦躁起來,被抽走了三支了還有兩支簽,但是還剩下大半的人沒有抽簽。
在溫遲春後幾個人裡面雪柳也在排着,她無意瞥了眼,雪柳是白簽沒有抽中,但她的臉色與其他人的失落不同,而是平靜,太平靜了。
與這裡有點格格不入,大概上山并非是她自願的吧。
一場甄選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憂,溫遲春是喜憂參半的人,她的墜子和錢袋還沒有拿回來,據說後日就是祈福的日子,她得在後日前悄悄拿回來。
夜深時分,明亮的月亮将月華無私的灑下,樹梢的枝葉在夜中竟也熠熠生輝。
這幾日她都有意無意在東南角小院外的周圍觀察着。
發現這裡是嬷嬷住的小院,嬷嬷年紀大睡的時辰也早,通常在天擦黑時就鑽進了房間,小院裡住着五位嬷嬷,每個一個時辰便輪流着去查房。
不得不說乾元觀很謹慎。
好在,她的墜子和錢袋是在最偏的東廂房櫃子裡。
她在一棵大樹後站着,掐着時辰等查房的嬷嬷出來。
此刻萬籁俱靜,“吱嘎——”一聲,院子門悲歎地發出哀嚎,在夜裡顯得刺耳又孤寂。
就是現在,頃刻間溫遲春飛快地朝屋頂擲了一粒石子,在屋頂的青瓦上蹦跳出清脆的聲音。
“誰?”嬷嬷睡眼朦胧,超聲音的方向而去。
聲音出來的突然,嬷嬷沒有關院子門,心裡覺得并不會有人大半夜偷偷闖進去。
發現出聲的地方隻有幾聲貓叫後便繼續去查房了,完全沒有瞧見門口溜進去一個黑影。
嬷嬷查房隻需要半刻鐘便會回來,溫遲春得抓緊時間。
查房的并非東廂房嬷嬷,溫遲春仔細小心的打開窗戶,身形利落的翻了進去,方向直指房内唯一的櫃子。
但櫃子上了鎖,溫遲春拿出提前準備的發钗,發钗不再直被人用力彎成了鑰匙的形狀,很順利的打開了鎖。
東廂房的嬷嬷是給她們分膳食的嬷嬷,腰間總有一把鑰匙和禁步挂在一起,結合占的卦象便知她的東西被鎖了起來。
所以,這幾日她夜裡全在找器物仿造這個鑰匙,最後隻有發钗防得最像。
溫遲春解卦得出東西的确切位置,毫不費力從最裡面的一大摞衣服底下抽出了一個錢袋,倒出裡面的銀票和墜子,又從懷裡摸出一把被疊起的廢紙和一個步搖塞了回去。
掂了掂,覺得手感差不幾多這才塞回去,關上櫃子時還嚴謹的還原衣服的褶子和位置,完全看不出被翻動過。
在她隐入古樹後的頃刻間出現了嬷嬷查完房回來的身影。
溫遲春舒了一口氣,一口氣還沒有舒完,她背脊一陣寒涼,渾身的汗毛乍起。
沒有馬上轉身回廂房,而是低頭看了眼自己肩膀上忽然搭着的一隻手。
“你在這做什麼?”
溫遲春還沒有想好對策,身後的人先出了聲問她。
聲音冷冷的是溫遲春沒有聽過的聲音,她轉了個身,進入眼簾的是雪柳。
除去她來這裡的第一日與她有過交集後來便再也沒有正面對上過。
瞥了眼旁邊的屋子,溫遲春自然對上雪柳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說道:“我來如廁,你也是?”
雪柳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冷冷的,沒有再回話隻是微微颔首。
這回月色皎潔如銀白的燭光,這次她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