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華覆在她身上薄薄的一層,她淡淡的看過來帶着高高在上俯視蝼蟻的眼神。
許是她從前也是如同菱羅一樣家裡富貴過,至少是當過富貴人家的小姐的。
“不過我已經如廁完了,你需要人陪嗎?”溫遲春坦坦蕩蕩最自然不過,熱情的問需不需要陪伴。
雪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拒絕的搖頭,“不了。”
溫遲春面帶遺憾的收回将要挽上去的手,“那我先回屋了。”
回到房間,溫遲春摸了摸臉上的脂粉,還在臉上,不過情況也不好,要掉不掉的,雪柳約莫沒有看出什麼。
這個準備的廂房屋裡什麼都有,價格不菲的脂粉口脂,珥铛璎珞和一些東西,也正好方便了溫遲春每日的僞裝。
她捏着卸下用于改變臉型的半軟不硬的藥膏,心裡的擔憂漫上來。
連續幾日的使用,藥膏已經變得粘不住臉了,若是不快點脫身,她很快就會暴露。
翌日,她們進行了簡單的排練,将前幾日學的舞練了一整日,從白日直到暮色爬起才停歇。
溫遲春練得仿佛四肢都不受控制了,這比真正的做功課還要累。
散課回去後沒有多的一絲力氣,到頭就睡。
夜半她忽然驚醒,将東西收拾好,沒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隻是将墜子和銀票藏在身上,又藏了一些院裡送來的首飾,不要白不要。
到時當了養元都觀。
明日說不定是近日來最佳的時機,錯過這個時機她沒有把握能夠在身份被發現後金蟬脫殼。
奇怪的是,嬷嬷直至中午烈日火辣挂在正當中也沒有來叫人。
就當她心生懷疑的時刻,門外傳來了嬷嬷要集合的聲音。
通過甄選的人被要求不能吃午膳,要保持最好的體态。
溫遲春綴在隊伍的最後,和其他姑娘一樣深深的低着頭,但也不妨礙她的眼睛瞟向周圍。
隊伍沒有走向院子的門口,而是走進了嬷嬷們住的小院子。
這裡面有暗道,溫遲春想着。
她們一行果真在屋内的一面牆前停下,嬷嬷去了耳房,片刻後這面牆開始緩緩打開一條幽深漆黑的通道躍然于眼前。
五人中不乏之前有通過甄選來過的人,此刻就顯得很淡定和高傲。
為了合群,溫遲春長大嘴誇張的震驚了一臉。
為何不走大門,是這個院子已經要隐蔽到不允許走大門還是其他。
其實暗娼這件事原本就是不被允許的,卻已經成為權貴心照不宣的事實,換句話說如此隐蔽其實沒什麼必要。
若是被普通百姓知道,他們也能很輕易的讓他閉嘴。
細細回憶後溫遲春就發現,從她來這裡之後便沒有看見過一個人走正門。
她猜這扇門後或許是萬丈懸崖,門口的守門人隻是僞裝用的,足以欺騙想要逃跑的女子,她們若是翻牆而出自然會屍骨無存,也帶不出任何可以動搖朝廷的信息。
若猜的不錯,這也是權貴鐘情于此的原因,他們不用擔心消息在尋歡作樂之時被人套話,是一個真正的無憂仙境。
這也會成為乾元觀的命門。
溫遲春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腳下沒有思考的跟着前面一人往前走。
長長的甬道像是沒有盡頭,最後屬于外界的光亮刺着每一個人的眼,溫遲春不适應的微眯着眼。
她們似乎來到了乾元觀的後院,從一處空空蕩蕩的宮殿裡出來,不多時她們出來的甬道裡傳來悉悉簌簌的腳步聲。
來了另一支嬷嬷帶着的五個姑娘從裡面出來。
想來就是别的院裡的。
但現在溫遲春隻想感歎權貴真的是會享受的,山泉水即使在炎炎夏日也是冰涼刺骨的,而她們被要求泡在提前裝了山泉水的浴桶裡。
原本從宮殿裡來到盥洗房已是被熱得額頭的碎發浸着汗水一縷一縷貼着,身上的紗衣也散不了涼,但在踏進浴桶裡時她被凍得一個寒顫。
嬷嬷說這樣不僅可以洗去她們身上的髒污也可以讓肌膚暫時變涼,等前殿舉行完祈福她們就可以穿衣服打扮打扮去和權貴們談風弄月了。
溫遲春聽後無聲的冷笑,且不說女子長期洗冰冷山泉水會得風濕和影響來葵水不說,這不就是将她們當成活得冰人用來納涼和取樂。
泉水泡久了,溫遲春臉色發着白,甚至有些哆嗦,仔細看可以看見手臂微微浮現的雞皮疙瘩,這比起在雪天騎馬飛馳,幾乎要将她外在皮肉凍掉的冷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好了,姑娘們出來吧。”嬷嬷在門外出聲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