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衍雲道長,玉清觀,幾個詞讓他抓住了腦中劃過的念頭,承善凝起眉頭從很深處的記憶中挖出點印象。
終是想起來了,他這個師侄來頭不小。
許多年前,靈源偶爾給他來信,提過一次他收了一個百年難得遇見的道門天才。
但那時他自己的元都觀幾經潦倒忙着下山掙苦力錢養孩子,那時他的幾個徒弟都還不大,平日裡也不關注其他道觀。
于是看了一眼就抛之腦後了,他以為師弟的天才弟子是個男娃,所以衍雲來觀裡後他便沒有往這個方向想。
今日來看,衍雲就是師弟的天才弟子,所以她才能用占算這樣快的拿回金身,縱然她沒有細說拿回的過程,但其間必是要精确的推衍出路線細節,這一份能力就是讓他也歎為觀止。
就像民間常玩的射覆,在一個木盒中放入一個梨,他隻能算出一個大概不規則圓形的水果,但衍雲可以将梨準确說出,還能知曉梨有沒有柄,什麼品種的梨,甚至連梨上的斑點在哪都能猜到大概。
盒子在她面前如同虛設,他猜想或許衍雲已經能夠精準的推衍出未來一日或者兩日發生的事,或者粗略推斷幾年後的事。
上一個天才弟子還是幾百年前,年紀輕輕便預測幾年後有天火降下,會将當時在的國毀滅,當年的執政者不以為然反而以他謠言禍衆而當衆處以極刑。
果不其然在幾年後,一場天火降下,整個國家完全傾覆隻餘留一捧灰燼。
但他天賦異禀在道家史上也是留名青史的存在。
他心中發顫,淚眼盈眶,他将要見證一個天才的崛起,就在他的元都觀!
元都觀終要迎來翻身了。
“衍雲道長,即刻起你就是元都觀的觀主了,因您的意願我現在就是代觀主,您想怎麼把元都觀發揚光大?”承善搓着手問。
溫遲春:?怎麼突然這麼尊敬起來,而且她也沒有說要發揚光大啊。
溫遲春後退一步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到時再說。”
看出衍雲的不自在,承善解釋道:“師侄啊,原先是我眼拙了多有怠慢,不知師侄就是頂頂有名的衍雲道長。”
溫遲春恍然,她就說承善突然尊敬起來,在玉清觀師傅師兄弟們之間都相處得很平常,她有些不适被這樣恭維,“你就喊我師侄便可,我按輩分在您之後,不必因為虛名敬重我。”
“還有就是,這裡是道觀不必學來官場那一套,恭維與圓滑,我隻是主事并非越到您的上面成為師伯您的師尊,要是被師傅知道我有得道經抄了。”
而且,本就是她實在看不下去承善把一個道觀經營成這樣,也算是幫師傅了卻一樁心事。
在知道元都觀落魄的曆史後,溫遲春覺得元都觀東山再起幾乎是微乎其微,除非改朝換代,但在看到乾元觀的勾當後,竟覺得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師伯你等一會把師兄師姐們都叫回來,我有事安排,是了,既然金身拿回來了那師姐的女先生就不用當了。”乾元觀水深着呢。
溫遲春覺得還是得稍微把全觀的人見一見,不然到時又像在暗娼院裡見到熟人都不知道。
“衍雲阿姐!你終于回來了。”溫遲春的腰身忽然被一團東西抱住。
低頭了眼是穿着舊道袍的小虎子,他胖了一些,不仔瘦得跟一隻瘦猴一樣了,承善将他照顧得很好,此刻不及她腰高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衍雲阿姐,你幫我爺爺報仇了嗎?”他很期待的問。
揉了一把小虎子束起來的小發髻,“快了,你爺爺會沉冤昭雪的。”
“真的嗎?”小虎子仰起頭,像在看一個撐起樹梢為他遮陽的巨樹。
溫遲春蹲下身,眼底都是笑,“當然!我們道士從不騙人。”
她讓承善帶她去一個空的院落,不必是收拾好的院落,能夠遮風避雨便好。
院落很破敗,但是門窗都完好,隻有院子裡雜亂肆意生長的雜草。
“住人沒問題?”整個道觀上有老下有小,她不忍心讓他們特意給雪柳準備出一個院子,而她自己更沒有這個經曆。
隻要院子關的住人住得了人就行,沒有隻把她關一個廂房裡,那樣人許會将憋瘋了去。
“當然沒問題就是看着破舊,這裡原先可是按照給皇室暫住的規格建造的,用料都是頂尖的。”承善介紹時眼底都是驕傲的光。
潤松将人送來時,觀裡已經用完晚膳了。
雪柳還沒有醒過來,溫遲春讓潤松把她放到偏殿裡,她下手應該還挺重的,不然不應該現在都還沒有清醒。
正想客套問送人的人要不要吃點,晃神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雪柳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跟觀裡的格局很像但是觀裡沒有這般破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