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一端握着一個人的手,鞋子和裙擺都是白色的與雪地快要融成一片,讓他無端想到了那個小姑娘。
但……懷裡的人又是誰?
第一縷晨光照向靜坐在床檐隻着了一身中衣的焦巳。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昨夜竟又夢見了年少時的他,和那把将他置于死地的劍。
“潤松,那些密信都散出去了嗎?”焦巳揉着太陽穴,眼底疲憊。
潤松起後便一直守在門口,他從門口進來,“都散布出去了,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身上。”太子向來瞧不起自家主子,定然也不會懷疑。
“這回乾元觀徹底是翻不了身了。”潤松感歎,不知哪位好心人燒觀,好讓他們也跟着乘風起。
“隻是……”潤松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怎麼?”焦巳捋直衣襟,随即挑眉,這樣好的光景也能出意外?
潤松仔細回想一番确認消息無誤後這才回複道:“溫将軍被無限叛國的信件雖也散布出去了,但前線探子傳來消息,溫将軍之前或許沒有叛國但近日确實是叛國了。”
焦巳一頓,擰起眉,不關乎對溫遲春的私人情感,單這一事便有些棘手。
溫遠是收複多地城池的猛将,算得上是一位不可多得有勇有謀的将領,若是他投敵,對内憂外患的北慶來說無異于是一道重拳。
“先将消息封鎖盡量不要讓朝廷那一群老匹夫知道,去查明溫遠為何投敵。”
溫遠消失近乎一年都沒有投敵的消息,今日卻有這消息傳來,很難不猜這其中的貓膩。
“我上次墜崖的事情查的如何了?”焦巳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泡了一盞茶。
潤松知道主子要開始行動了,将自己查到的都說了出來。
上次被追殺是多方勢力的雜糅,二皇子、貴妃、藩王和一些曾經受過焦巳丞相時期推舉的政策打壓的富商,沒有人想焦巳活着。
其中有一人便顯得分外的顯眼,“是徐太傅才認回來的嫡女徐婉月。”
“徐婉月?”焦巳蹙起眉思索了片刻腦中才浮現出了一點影子,“她不是常常跟在太子身邊?”
他死了對太子可沒有什麼好處,“派人留意一下她。”
有時候壞事的并不是一些出頭鳥,而是藏在暗處極易被人忽略的蟲蟻才是最緻命的一擊。
熙來攘往的大街上,溫遲春身後跟着兩個小蘿蔔頭,利謙和小虎子二人手裡各拿着一串糖葫蘆啃着。
上回去乾元觀大幹一場沒帶利謙,他知道後和溫遲春生了半日的悶氣,氣她不講義氣,這種打垮對家的事都不帶上他,沒有把他當師弟。
沒有辦法,溫遲春自認為自己心軟軟,便帶着他們下山逛。
“阿春姐姐。”
“衍雲師姐。”
溫遲春被一人扯住一個衣角,看見了一個糖水鋪子想去看看就被拉住了,“怎麼了?”
他們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處酒肆。
酒肆人滿為患,廳堂裡坐滿了人,有些人甚至憑欄抻着脖子眺望。
被圍在中央的是一個說書人,聲音抑揚頓挫有聲有色的講述着前些日子乾元觀着火一事。
溫遲春擠不進去隻能站在欄杆外,但利謙和小虎子個子小一下便鑽到了前面。
說書的老者講得八九不離十,但是卻把她和小虎子幹得事改編成了一個做好事不留名俠肝義膽的組織。
他将場面講得繪聲繪色,驚險又刺激,若不是溫遲春是當事人她都要信了。
忽然,“啪”的一聲醒木拍響,也拍醒了沉醉于跌宕起伏故事情節的衆人,老者悠悠的摸了一把胡須,滿意的看着沉迷的衆人開口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見下回分解。”
說書人便是這樣讨生活,先抛出一個頭再在最精彩的位置停住,等待着花錢請他繼續說書的人。
衆人一片嗟歎,一邊散離酒肆一邊讨論着這個故事。
“點了火後他們如何脫身?”
“他們真的一點金子都沒有拿?”
“他們竟然可以完美的避開道士和百姓,實在厲害。”
……
不少人意猶未盡,但顯然沒有人有閑錢願意花在這個上面,畢竟要是有人花錢了,那也可以蹭着聽。
溫遲春聽得很高興,這一高興就往桌子上扔去一吊錢,聲音豪橫又響亮,“繼續!”
都一隻腳邁出門檻的利謙和小虎子,眼睛亮亮看着她,“謝謝姐姐(師姐)”,一溜煙又擠了回去。
原本都散了半場的人,随着說書先生複又響起的聲音,再次聚得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