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謙小小的臉上都出現了為難,他扯着身邊大師兄的衣擺輕晃,“師兄。”
“大師兄!”延妙的表情也變得難看,大師兄還是那麼不着調。
承善的臉甚至黑成了鍋底,氣得指着延虛的手都在顫抖,呵斥梗着脖子的大弟子,“延虛!依我看你是不将我這個師傅看在眼裡了,罰你現在便去靜室抄百遍清靜經,不抄完便不許出來!”
延虛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師傅竟為了一個外人罰他,賭氣道:“不出就不出!”
他是不會為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觀主抄經的。
此刻空氣都滞澀幾分,靜得像是要把人憋死,氣勢争鋒相對,表面上大家的視線都在看這延虛,但卻又都在悄然的關注着溫遲春的臉色。
一直沒有出聲的溫遲春忽然開口,一邊一步步走向延虛,眸子淡淡的冷睨着他,“我未曾說我不在意觀主之位,但事實是我成為了觀主,而儀式也簡單的辦過了,所以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可。”
最後,溫遲春同延虛擦肩而過時低聲說道:“現在,可不是我觊觎元都觀,而是元都觀需要我,所以,别天真了,大,師,兄。”
不知為何,延光看着衍雲獨自走在檐廊下,明明她的身影纖瘦卻讓人覺得裡面充滿了力量,但卻矛盾得盡顯孤獨,茕茕孑立。
倒是和他想象中的師妹有些不同。
在山下時,師傅就來信說過觀裡來了一個師妹,便也未曾多想,沒有料到第一次見面就從師妹成了觀主,師妹藏得很深。
在溫遲春離開,後腳延虛也擺着臭臉一甩衣袖也走了。
“咳!不用管你們大師兄,我先帶你們來參拜一下你們祖師爺。”承善被氣得不輕,還好這孽徒就一個,另外三個愛徒還是很妥帖的,想到這他才緩下臉色。
但延光和延妙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他們每次回來時都是先給祖師爺上柱香,也沒有見過自家師傅這樣隆重。
承善帶着他們走到大殿中間,先點燃了一把香非别塞進他們手裡,然後自己拜了三拜,“恭迎祖師爺金身回觀。”
不明所以,延光和延妙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疑惑,但還是拜了拜。
承善欣慰的看着他們上完香,“塑像下的金身就是八年前觀裡丢失的祖師爺金身像。”
一句話落下就像朝着平靜水潭丢了塊大石子,延光和延妙表情劇變。
“師傅您搶錢了?”
“金身是真的嗎?”
兩人同時發出疑惑。
這金身他們不是沒有看見,甚至一回來上香時就看見了,但是那時他們都覺得這是一尊師傅買來的泥塑貼金箔金身,彌補金身失蹤多年而用來聊以慰藉的替代品。
誰都沒有想過這是真的金身。
但承善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愈加震驚了。
“這是你們師妹帶回來的,金身底下有宮中敕造的印,确實是真正的金身。”承善撫着長須,滿意的看着自己弟子臉上來回變換的震驚。
沒有言語能夠描述的清延光此刻的心情,喉間咽了咽,遲疑不定地開口問道:“難道乾元觀起火一事也是師妹做的?”
承善看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小驕傲,幾乎翹着胡子說道:“不然誰還有這樣的本事。”
延光額間已經起了一層汗了,原來師妹藏都沒有藏,她是真有本事的,暗自慶幸沒有同大師兄一樣叛逆當刺頭,有些心疼沒有知道真相的大師兄了。
師妹這觀主确實當之無愧,先不說帶回了丢失的金身單單隻說搞垮了對頭乾元觀就甩他們好幾條大街了。
延妙驚得失了聲,師妹竟然這樣厲害,她恨不得馬上沖去給她噓寒問暖,或許師妹高興了還能點播點播她。
延虛經昨日一事後就去靜室裡了,飯食都是利謙送進去的。
溫遲春沒有過多計較,指揮着有限的人力将昨日買回來的東西放置好,該換的破舊物什都換了。
但她覺得有些奇怪,被指揮的延光和延妙都毫無怨言也就罷,但他們卻用一副幾乎按耐不住崇拜的目光時不時看着她,毛毛的。
隻能讓他們做一些遠離她做事地方的工作。
“原來我們觀裡也可以這麼好看。”小虎子逛了一圈不經感歎。
溫遲春停下手裡掃地的掃帚,撐着腰,面頰被曬得泛紅,好整以暇的看着小虎子,“你廳堂前面小花台的雜草除完了?”
“當然!”小虎子小表情得意極了。
“那你休息休息我們便去後山的桃林裡摘些桃回來給師兄姐吃。”安排完溫遲春手裡掃帚又開始動起來。
将前殿這塊廣場清掃幹淨才好去摘桃子。
“嗯!”小虎子便找了個蔭地方席地而坐,一隻手撐着軟乎乎的臉看着掃地的溫遲春。
他還小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他真的很高興,在他最無助的遇見了阿春姐姐,那三文錢是他這輩子買得最值錢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