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吧,我自己會走。”
“還是送一下吧。”
兩人穿過走廊,經過棋室的時候進藤光問:“老師的身體怎麼樣?”
“托福,一切都很好,醫生說雖然是癌症,但是病情進展緩慢,隻要不過分操勞的話,隻要定期檢查就沒事了。”
進藤光哦了一聲,不知怎的聽到這個消息内心泛起了陣陣委屈,最終說出口的卻隻有,“請讓老師多多保重。”之類的場面話。
他們已經疏遠至此,不再跟對方說出内心的真實感受,隻有一份冠冕堂皇的漂亮話,更凸顯這份疏離冷淡。
進藤光在庭院裡站定,那棵垂櫻迎風搖曳着長枝,差點掃到他的身上。不舍得,他還是不舍得再邁出步伐離開這棟房子……
“怎麼了?”
“……沒事。”說着沒事的進藤光,覺得眼角有點濕潤,他慌忙擡手揉了揉眼睛。不久前他還住在這裡,和塔矢亮下棋、吃飯、做|愛。他們在這裡成了最親密的戀人,成了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院子的木門隻打開了一邊,塔矢亮站在門邊,留下了一道略顯狹窄的通道讓進藤光走過去。
“明天棋院見。”
“嗯。”
從狹小的半邊門走過的時候,能清楚地聞到塔矢亮身上清爽的味道。那是一股青年男人特有的體味,不過是淡淡的,配合着夜晚春風不經意地飄了過來,就讓進藤光渾身升起了無限的熱量。
他腳步遲疑地頓了頓,才察覺被夾在單邊門的兩人靠得如此之近,隻差一個轉身,就幾乎要抱在一起了。
“怎麼了嗎?”塔矢亮的氣息噴在了進藤光的臉上,“是忘了什麼東西沒拿?”
身旁的男人身姿挺拔,說話時胸膛微鼓,一高一低地撞得進藤光心髒亂跳。塔矢亮大概不知道吧,他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别人的神經。即使這麼閑适地站在門邊,也自然而然地帶着一股雍容氣度。
“是忘了什麼?我進去給你拿出來。”
“不、不用。”假裝着客氣地,進藤光一側身,身體不由自主地貼了上去,兩道發熱的胸膛久違了貼在一起,炙熱得讓人難受。難受得呼吸困難,卻誰也沒有避開,鼻間的氣息混亂得難以自持之下,硬是生出了一種舒服的感覺來。
貼着這麼近,連呼吸的空氣都被逼交互起來,每一下都充滿了對方的味道,便忍不住地大口呼吸起來,貪婪地吸允着滾燙的空氣。這下兩人都變得有些喘息,胸膛起伏得更頻繁,互相頂撞得頭腦發熱。
“還……不走嗎。”薄唇在眼前微微張開,能透過雪白的牙齒看見裡面濕膩的舌頭。
進藤光暗暗吞了一口唾液,他很想潇灑地轉身離開,可是美人在前,實在難以自控。
塔矢亮疑惑地側了側腦袋,“還是說身體不舒服?”他擡起右手想撫上進藤光的額頭試探溫度。
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一把抓住。進藤光順勢把手收向自己身後,塔矢亮措不及防地被他一扯,身體不受控去向前靠去,下一刻,兩片熾熱濕潤的嘴唇嚴絲密縫地貼在一起。
和前之前春夢裡的味道一樣,濕滑的口腔裡全是塔矢亮的味道。進藤光久旱逢甘霖似地瘋狂吸取對方口中的甘液。不夠,還是不夠,他想要更多,仿佛要把人吃進肚子裡似的,進藤光用盡了力氣,死死地把男人壓在門框上,絲毫不給對方逃脫的機會。
塔矢亮被忽然而至的吻吻得胸口發麻,後背硌得生痛,舌尖被纏得充血。因為受不了過于熱情的挑逗,嘴邊不可控地洩出了連綿不斷的低喘。
強吻并沒有維持多久就分開了。分開時唾液連出了一條銀絲,配合着輕微的喘息,有些意猶未盡的暧昧糾纏在裡面。
“不好意思,沒有忍住……”安靜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進藤光隻好禮貌地解釋,“沒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啊……”塔矢亮還遊走在夢中,呢喃着,“……是嗎。”
“已經分手了嘛。”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進藤光真想狠抽幾下傻不拉幾的大腦,“我回去了。”
“哦,好。”
尴尬的氣氛讓人難以直面,隻能加快腳步離開讓大家的頭腦清晰一些,回歸理性。還沒走出幾步,身後的塔矢亮突然問道:“如果剛才是其他人的話,你也會忍不住吻上去嗎?”
進藤光最怕塔矢亮問出這種‘非他不可’的問題,明明答案顯而易見,他還得咄咄逼人地追問。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如果是其他人……
進藤光好笑地搖了搖頭,他甚至不會深夜送對方回家,又何來的強吻。會讓自己殷勤到這個地步的,就隻有塔矢亮。
那家夥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對他餘情未了,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可是說出答案隻會讓關系重新升溫,升溫之後呢,還不是被逼分開……
這種死循環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也許一輩子自己都要卷進這個旋渦裡面。
進藤光沒有回答,低下頭快步離開了。到底要在這個漩渦裡被卷進怎樣一個地獄,他還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所以不想回答。隻怕回答了,自己就真的再也走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