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秋歸在客廳等到快十一點，也沒等到人回來，他看了看手機滿屏的信息，就猜到他可能是喝醉了。

他平時也絮絮叨叨，但是沒有今天這麼會發瘋。

在廚房上煮了些醒酒湯後，秋歸便去洗了個澡。

然後又等到了快十二點，發現人還沒回來，信息也不再發了。他蹙着眉有些擔心，這麼晚還不回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打了兩個電話沒人接，難道是已經回來了？秋歸提着心上樓去。

見到他的房間亮着燈掩着門，秋歸大大地放下了心。同時還有些不滿，怎麼一聲不吭地就回來了。

睡覺了也不關燈，真是讓人操心。

秋歸本打算關個燈就退出來，可見到他隻睡在桌子上，氣更加不打一處來。

走過去想将他叫醒，但是卻被他壓住的一張紙吸引了注意力。秋歸無意窺探他的隐私，但第一行真的太耀眼了。

秋歸，我愛你。

這句話，勝過于他見過的所有風景，盛過于照在他身上的所有光芒。

這種直白的愛意，直擊心靈，猶如拿了一把錘子将他的心砸了個洞，讓陽光和風透了進去，心裡的淚水也能滋養出花。以前，這樣的愛除了奶奶再無他人，就連小山也不曾給予。

小山愛他，委婉迂回；習好愛他，溫柔體貼；粉絲愛他，細水長流。可他最喜歡的，最缺的還是橫沖直撞又直白粗暴的愛。

秋歸想拿起那張紙，卻不小心把任山望給吵醒了，他死死壓住那張紙，“不準拿！這是我給哥哥的。”

秋歸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我是誰？”

任山望沒好脾氣道:“我管你是誰，不是哥哥，一律不準碰。”

“好吧，我就是你口中的哥哥。”要放在以前秋歸肯定要逗他一番，可現在他對那張紙更感興趣。

任山望聽這話，才掀起眼皮來看，“哥哥？”

“嗯，乖。”秋歸摸了他一下頭就松手。

“哥哥~”任山望趁着秋歸的手還沒完全撤回，主動将頭放到他的手掌下蹭蹭。

“嗯。”

任山望主動将紙遞給他，“哥哥看。”

“好，先跟我去把醒酒湯喝了。”

任山望乖巧地喝着醒酒湯，還時不時擡眼偷看秋歸，可惜秋歸的注意力全在紙上，根本沒空注意他。

秋歸花了十分鐘才放下，人醉了，字也寫得歪歪扭扭的，真可愛，他本想笑，可是眼淚卻先一步落下。

哭了？為什麼會哭？他看着地上的淚圈疑惑，不應該感到開心才是嗎？

“哥哥别哭。”任山望将他挂在睫毛上的淚珠吻掉。

他聽到任山望說:“哥哥的眼淚很甜。”

秋歸破涕為笑，“眼淚怎麼會是甜的呢。”

任山望隻笑，露出傻氣的酒窩，“哥哥的眼睛像冰激淩，眼淚像冰激淩化的水，冰冰的甜甜的。”

秋歸愣住了，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感到被愛的那瞬間，就像黑暗中突然出現的光，第一眼感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刺眼。

原來，哭不是因為我知道你愛我，而是我終于确定我愛你，至死不渝。在得到你堅定不移地愛後，玫瑰終于在我荒蕪寂靜的心生長。

同時，也是在害怕，害怕終這份愛有一天也會如奶奶的一樣，随土化去、随風飄散、随水流逝。

他可能承受不起這樣的痛苦第二次。愛帶來的可能不僅有幸福，還有苦難和傷害。

“看起來酒還是沒解，這封信我先幫你保存，好嗎？”秋歸雖是問話，可卻已經将信收到了口袋裡。

任山望乖乖地點頭，“好。”

秋歸捧住他的臉，輕吻了下他的額頭，或許他可能要重新确認他們的關系了。

秋歸幫他簡單地清洗後，他就不願再穿着衣服，非要光秃秃地抱着秋歸，還喜歡說一些有的沒的。

“哥哥能不能叫我小名？”任山望抱着他黏糊道。

秋歸故意說:“不叫。”

任山望自顧自地說:“我的小名是哥哥取的，隻有家裡人才會知道，我都不告訴别人。”

秋歸道:“那肯定是很可愛的名字吧。”

“哼，”他玩起秋歸睡衣的紐扣，“幼稚死了，但哥哥叫肯定很好聽。”

秋歸難得玩心大起，“那我不叫。”

任山望不滿地撒嬌:“就要哥哥叫。”

“不叫。”

任山望捂住他的嘴，悄聲在他耳邊語道:“我的小名叫……”

“小山。”

秋歸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腦袋昏沉呼吸驟停，他的思緒刹那間完全停滞，仿佛凝固成了一個石像。

他不可置信自己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