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玥歎口氣道:“那花妖呢?且你自殺神格破碎,為何又遲遲不願離去?還邪氣滿身...”
長庭搖搖頭道:“那花妖早不知所蹤。因我自殺前神志不清還詛咒了那花妖......唉,才引來天罰,我的靈體被困此處,必須消除掉足夠的邪氣才足以彌補我的罪過。”
江惜玥道:“怪不得你要吸食邪氣,那些屍體是?”
長庭幹笑兩聲道:“我也不知何人所為。我怕掌控不了太多邪氣,因此不敢一次性全吸完,可還是沒控制住自己,邪氣沖天了,想必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被發現的吧。”
江惜玥道:“沒錯。這無憂林中雖有邪氣,可也不如七天前突然出現的多,想必你察覺到那邪氣數量足夠了,本就想解脫的你這才吞食過量吧。”
長庭道:“嗯,那些屍體是突然出現的,我也不知來由。”她又唉聲歎氣道:“本不想驚動旁人的。”
江惜玥道:“我在榮安城聞到的異香,既是你有意引我至此,那你可還有未了的心願?”
長庭道:“心願已了,體内的邪氣讓我意識混亂一刻不得安甯,我隻想在最後清清楚楚的死去。說來真的抱歉,本想着給前來的新任花神指明方向,但還是連累了你。”
江惜玥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定力不足。”
長庭聞言笑道:“總之還是要多謝你,沒有你,我隻能迷糊的死去了。”
江惜玥心中歎道:明明是那花妖先...隻是一個詛咒,懲罰便如此重。江惜玥看着長庭越來越透明的靈體,心中惋惜,她歎道:“事已至此,你沒有想對玄北神尊說的話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長庭垂下眼簾,她道:“......沒了。”
江惜玥轉頭看向身後,一個黑色身影正一拳襲向草地外圍的保護罩,然而那保護罩分毫未動,江惜玥看清了來人,心中了然,她朝着空中的清澤和符齊開口道:“放他進來吧。”
清澤聞言一個揮手那保護罩便開了一個口子,黑色身影立刻閃身進入,保護罩又重新合上。
江惜玥又轉頭對長庭道:“你所剩時間不多了,機會隻有一次。”說完她向後退了幾步轉過頭不去看她,一個黑色身影與她擦肩而過。江惜玥望向清澤二人方向,腳步一點飛起回到他二人身旁。
長庭嘴唇微張,下一刻,便感覺有人自身後環抱住了自己,她雙眼微微睜大,感受着來人的氣息,那人在給她輸送神力。
她顫顫巍巍擡起手,身後那人立刻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微微顫抖着還在不停輸送神力,長庭道:“沒用的,我命數已定。”玄北聞言一滴清淚落在長庭的肩膀,長庭愕然呆住,她輕輕開口道:“玄北,抱歉,讓你見到我這幅樣子。”
玄北哽咽開口:“該說抱歉的是我!”
長庭道:“我願意。”
玄北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
長庭又道:“之前的每一次,我都願意,阿玄,我心悅你!曾經,是我太懦弱了。”說罷她垂着頭無神的眼睛流出泛着藍光的眼淚滴在自己的手心。
玄北聞言一陣瞳孔震顫,他雙目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滑落,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很小聲的“嗯”。二人的眼淚混合在一起,又順着指縫滴落在長庭的衣裙繼而隐入地面。
江惜玥見此不忍直視偏過頭去,心中歎息:執手相看淚眼......
片刻,長庭像是到了盡頭,她身上藍色光點已盡數消散,靈體變成純白色,片片白色花瓣自她身體飛出,飄向空中消散于天際,湮滅于月光之下。
長庭用盡最後的力氣輕聲說道:“此番多虧了這位花神,若不是她,我早就沒機會和你道别了。阿玄,你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說完她無力地閉上雙眼任由眼淚滑落,她的靈體正在極速瓦解。
玄北顫抖着雙手試圖輸送更多神力,然而金色的神力無法進入正在崩潰的靈體,盡數返回玄北的體内,玄北眼眶發紅不可抑制地驚慌喊道:“不,不要,我永遠不要忘了你!你别走,你别走!!”他試圖抱緊長庭,卻陡然抱了個空,長庭僅剩的靈體也随風而去了。玄北雙眼睜大,無神地盯着自己的顫抖的手心,裡面隻剩他的淚水。
長庭已逝,江惜玥歎道:“神明不能動情,傷的是天下,還是自己呢?”
清澤看向她道:“......騙得了天下,卻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