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格拉狄斯和奈莉下樓吃晚飯時，艾爾芙伊德和阿莉莎仍然沒有回來。雖然格拉狄斯特意走在遠離學院桌的那一側并在奈莉的掩護下進了禮堂，但她們經過斯萊特林餐桌時還是被一陣嘈雜的起哄聲包圍了。

“喂，舒倫博格，隆巴頓那個小淚包到底怎麼樣啦？被你們院長訓得痛哭流涕了？——他是不是會被勒令退學呀？剛開學就被扣了那麼多分，他是不是破紀錄了？”

與她們同年級的潘西·帕金森嬉皮笑臉地大聲嚷道。她周圍的斯萊特林們都配合地喝着倒彩，有的甚至扮起了哭臉。

格拉狄斯倒不介意潘西在大庭廣衆之下喊她的名字——她對她從何處得知的也絲毫不感興趣。格拉狄斯最在意、也最搞不懂的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惹上這幫人了——她從未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惡語相向，就更别提施惡咒了。實際上，要是真讓格拉狄斯跟他們在一起幹坐着，他們可能連抛冷眼的機會都沒有。奈莉甚至都懶得去看他們，隻管拉着格拉狄斯盡早遠離斯萊特林餐桌。

可是她們沒在格蘭芬多桌旁見到納威，興許（如同潘西所說）他正被麥格教授關在辦公室裡訓斥一通吧。說來也怪，與她們同年級的其他同學也都不在。其實格拉狄斯正巴不得趕緊吃完飯，趁早從那些逼視的目光中消失。

“你們好！格蘭芬多的同學們！”

一個穿輪狀皺領的長發幽靈突然出現在格拉狄斯對面，驚得她險些從座位上跳起來。

“晚上好，尼克！！”兩個六年級男生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晚上好，帕内爾——還有班克羅夫特，晚上好——晚上好！”

他又友好地沖格拉狄斯和奈莉眨眨眼睛。

“你們好——格蘭芬多的新生們！我是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頓爵士，格蘭芬多的常駐幽靈。”說着，他脫下禮帽微鞠一躬。

“晚上好，尼古拉斯爵士。”格拉狄斯小心翼翼地說。

“唔，雖然我已經聽慣了‘差點沒頭的尼克’這個诨名，但是突然聽到有人稱呼我為‘尼古拉斯爵士’還真讓我有些不适應——”

“‘差點沒頭’？！”奈莉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仿佛聽岔了。

“就像這樣——”

尼克一拽皺領，拉下一绺頭發——他的項上人頭就這樣滾落到了肩膀上，頭頸之間隻連着一點點皮肉。圍觀的同學們都是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尼克注意到他們的反應之後便立刻将他那顆搖搖欲墜的頭顱放回原處，将輪狀皺領重新拉好。

“你平時也住在格蘭芬多塔樓嗎——尼克？”

格拉狄斯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過見外，便和其他同學一樣以“尼克”相稱。她看着他把禮帽重新扣在頭頂。

“哦，那不一定！有時在天文塔上，有時在黑湖邊，有時又在城堡的外垣附近——說實話，霍格沃茨就沒有我們鬼魂去不了的地方。大禮堂也是我最喜歡的去處之一，可惜昨天的晚宴我沒能到場。”

“為什麼？”

“有很多原因……”說到這裡，尼克那張透明的臉似乎變得不那麼透明了。

不過面對格拉狄斯執着的目光，他也不好直言拒絕。

“是這樣，我們鬼魂在昨天傍晚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唔，你們知道那個專門搞惡作劇的皮皮鬼嗎？——整天嘻嘻哈哈，到處惹是生非？”

格拉狄斯搖了搖頭。

“你還沒見過他？那可真幸運。他昨晚險些用臭汁把整個地下教室給淹了，費爾奇都氣炸了——直到現在還憋着火。皮皮鬼一直嚷嚷着要參加開學典禮——”尼克說着歎了口氣，“告訴你們吧，他是個非常不受歡迎的嘉賓——他還以為換個校長自己就能大搖大擺地走進禮堂享受晚宴呢！”

雖然這個搗蛋鬼聽上去一點也不招人喜歡，但是格拉狄斯還是隐約希望有人能當場砸爛斯内普一黨的攤子。

“可是他并沒有赴宴，不是嗎？”

“當然沒有，沒有。”尼克說，“要是他來了，準會把禮堂攪個天翻地覆。不過隻要有血人巴羅在，皮皮鬼就不敢丢風撒腳——甚至連咳嗽都不敢！”

說着，他示意她們往斯萊特林餐桌那邊看：桌首正坐着個形容枯槁、模樣可怖且袍子上濺滿了鮮血的鬼魂。

“斯萊特林學院的鬼魂倒是個大好人！”奈莉笑着說。

“我對你說的話并不感到奇怪。”尼克微笑着擺了擺手，“盡管大家一向認為我們兩個學院是敵對關系，但是我和血人巴羅感情甚笃……”

奈莉盯着他，眼裡帶着半分懷疑，剩下的一半是難以置信。

“可是斯萊特林盛産黑巫師，對不對？我聽說當代最知名的——唔，‘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位便是從斯萊特林學院畢業的——”

“這話不假——”

“而且他們還一向看不起其他學院的人——”

“哦，‘斯萊特林招收的學生，血統必須純正’。”尼克突然有些擔憂地注視着奈莉，“有些人很可能因此而自視高人一等，但是——”

“一句話：‘純血至上’。”奈莉輕蔑地聳了聳肩。

“理論上說是這樣。”尼克點點頭，轉而壓低了聲音說，“可能就因為這個，費倫澤被禁止參加開學典禮，海格也差點——”

“費倫澤是誰？”格拉狄斯插嘴問道。

“費倫澤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破格任用的教師，從去年開始和西比爾·特裡勞妮一起分擔占蔔課。我敢說阿萊克托·卡羅有些怕他——誰叫他是馬人呢！不過據我所知，他們沒有對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格拉狄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似的用胳膊肘碰了碰奈莉，後者當即心領神會。想必費倫澤就是瑞娅·莉珊德拉度說的那位“美男子”吧。

“可是尼克，你剛才還提到了海格教授？”格拉狄斯不解地問，“他又是為什麼——？”

“如果時機得當——哦，我想他會主動講給你們聽的。”

“你的意思是——”

尼克打了個手勢，意思是“點到為止”。

“祝你們大家新學期愉快——”

沒等格拉狄斯再說什麼，那位“差點沒頭爵士”已經穿過她們身後的牆壁，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