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斯拉格霍恩是支持新政權的喽?”阿莉莎問。
“從他的表現來看,他跟新政權倒是貌合神離。”格拉狄斯不置可否。“可是說到違禁的雜交實驗,部裡肯定早就出台了與此相關的法律,雖然通常會控制得非常嚴格,但是難免會有漏網之魚——”
“那隻鳥的确不是普通的惡婆鳥。”換好了睡衣的艾爾芙伊德正坐在床邊,把枕頭拍成舒服的形狀,“不僅叫聲不像,模樣也怪怪的。”
“說的是啊!”格拉狄斯說,“不過我剛才說了,隻要斯拉格霍恩喜歡,他才不管那東西是不是通過非法的跨物種實驗雜交出來的。”
“好家夥!聽你之前說‘對斯拉格霍恩的印象不錯’——我還以為他是多麼嚴肅正經的好老師呢!”奈莉嘟囔着卧在床上,但她轉而又對格拉狄斯說,“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蓋文不是也經常利用職務之便讓你跟一頭四星級的怪-獸-交-朋-友嘛——”
“那不一樣!”格拉狄斯抱起雙臂看着奈莉,棕眼眸亮晶晶的,“非法的跨物種培育對實驗雙方來說都非常危險,而且幾乎都是強制性的——無一例外,并且少不了使用違-禁-藥-品和咒語。一般的巫師在通常情況下根本無法控制實驗的結果,最後弄出的是有益的‘人類之友’呢,還是兇殘的‘人類殺手’——其危險性遠遠超過五星也說不定——”
聽着奈莉在一旁嘟哝“一隻鳥又不會有多大危險”,格拉狄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雖然她清楚那隻鳥的叫聲暫時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但誰能保證它的羽毛沒有毒性?它背部那塊瘤狀物的作用跟莫特拉鼠的一模一樣?這些都是未知數。
“對了,納新進行的怎麼樣?”艾爾芙伊德像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似的問阿莉莎。
“很高興你終于提到納新了!”阿莉莎把抱枕摟在胸前,“實際情況比我原想的還要糟——好多人其實是來看熱鬧的,這還不算後來阿萊克托·卡羅不請自到。”
“什麼?!”格拉狄斯和艾爾芙伊德不約而同地驚呼。
“是啊,她是在納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破門而入。”阿莉莎說着坐直了身體,“你們要知道,她現在可是校長大人親自特派給我們的‘指導教師’——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她沒有刁難你們吧?”
“暫時沒有。但她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坐在一旁陰森森地盯着大家。好在她待不到十分鐘就走了——摔門出去時的表情就好像納新現場煩渎了她的所有感官似的——不過在我看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阿莉莎歎了口氣,把抱枕和枕頭疊在一起,然後舒展身體靠在上面。
“人一共去了三十幾個,”她掰着手指計數,“其中不乏變形術和魔咒學特别出色的,比如傑森·巴特利特。可是他們到底沒有一個人能不用魔法奏出一支完整的曲子——沒了魔杖,就隻能讓鋼琴叮叮咚咚地一通亂響——”
“‘mi-re-mi-re-mi-si-re-do-la’——”奈莉唱着譜子搶過話頭,“傑森起碼能奏出調子來!”
“霍格沃茨還有鋼琴?”格拉狄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啊!但它是個老古董了,還得我親自給它調音。”阿莉莎又歎了口氣,“在場的也沒有一個人能做這個。”
“那你的意思是——?”格拉狄斯勉強把“你一個都沒招到”咽了回去。
阿莉莎精明地看了她一眼。
“招倒是招到了,隻是跟我原想的有些差距。傑森是我第一個留下的同學,畢竟我很欣賞他在變形術上的天賦,而且音準不錯——負責 Vocal 或者布景都行。另有幾位我也必須單獨拿出來說說——你們知道瑞娅·莉珊德拉度吧?拉文克勞五年級那個特别瘦小的女生?她跳舞跳得太出色了——”
“是那種你絕對想象不到的出色!”奈莉迫不及待地說,“而且她是唯一一個化了妝過來的:穿着華麗的演出服,渾身塗滿了麝香,也不呲牙了,也不飛段子了——跳得那個入迷呀,跟平時判若兩人!一個活脫脫的希臘公主——把在場的所有人迷得神魂颠倒!”
“人不可貌相嘛!”阿莉莎滿意地稱贊道,“還有赫奇帕奇的蘇珊·博恩斯!她的聲音太好聽了——聽說小時候還在教堂裡唱過詩,隻是人有點缺乏自信。但我想稍加練習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奈莉又笑了起來,“蘇珊·博恩斯跳起舞來跟瑞娅·莉珊德拉度唱歌有一拼!一個腿腳不靈活,一個嗓音像母鵝!”
“對了,盧娜去了嗎?”艾爾芙伊德突然問道。
沒等阿莉莎回答,奈莉仰天大笑一聲,直接倒在床上。
“哈哈!當然去了——沒當場把我給笑死!我算是知道莉西為什麼要收了她——她能給人帶來源源不斷的樂子,自己卻從不覺得受用!”
“好了,奈爾!”阿莉莎沖她擺了擺手,“盧娜的想象力很豐富,人魚語說得也不錯,但唱起歌來就有些相形見绌了——有時候完全不在調兒上。”
“不不不,莉西,她認為自己創造的調子能淩駕于所有的音樂之上——她還能給自己伴舞呢!這麼有品位的人上哪兒找去!還多虧了她,阿萊克托·卡羅才能走得那麼快——”
“還有誰?”艾爾芙伊德問。
“咱們學院五年級的菲利普·裡佐、拉文克勞的曼蒂·布洛赫、赫奇帕奇的埃莉諾·布蘭斯通和費德羅·亨德裡克——”
“費德羅·亨德裡克?!”
格拉狄斯驚訝于費德羅為了參加藝術社團甯可拒絕斯拉格霍恩的邀約。
“是啊!盡管他一開始表現得很保守,但他大概是這裡面最有才華的人之一,能歌善舞還會玩長笛——”
能歌善舞……會玩長笛……格拉狄斯用疑惑的目光把她想重複這句話的願望傳遞給了阿莉莎。
阿莉莎又坐直了身體。
“那家夥一上來就來了段匈牙利查爾達斯,又唱了《再不要去做情郎》——都是我給伴的奏,最後用魔法讓長笛演奏了一首《乘着歌聲的翅膀》。可是據他說自己真正在行的是阿爾卑斯長号——”
“真看不出來!”格拉狄斯忍俊不禁。
“你都不知道——”奈莉說着把自己抛到格拉狄斯的床上,床墊郁悶地發出一聲“吱嘎”,“他後來跟盧娜·洛夫古德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呀!這個哼着華爾茲、那個就開始伴舞,這個開始唱歌、那個又跟着伴奏——現場魔性極了!我都想給這兩個活寶頒發‘霍格沃茨絕代雙驕證’了!”
艾爾芙伊德被奈莉逗得咯咯直笑,後者剛剛被格拉狄斯攆了回去。阿莉莎正對格拉狄斯偏腿坐好。
“問題是,才招了八個人——還不算隻會跳舞和布景的。而且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缺乏舞台經驗和經曆,唱功、演技、個人能力、甚至舞台風格都參差不齊。如果我們今後以合演為目标的話,也隻能從長計議。”
“人少不要緊,我們可以慢慢來。”格拉狄斯建議道,“最重要的是先讓大家把各自的專長打磨好,然後再想分工合作的事。”
“有道理,”阿莉莎與她一拍即合,“要是大家既能發揮自己的強項、又可以指導别人的話,就能共同進步了。不過——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最需要的還是時間……”
格拉狄斯點點頭,示意她今晚最重要的一件事已經大功告成,就先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在阿莉莎關好床頭燈、跟她們道了“晚安”之後,格拉狄斯也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聽奈莉繼續給艾爾芙伊德講述盧娜在納新現場嘗試用人魚語唱歌劇的事。
宿舍如此溫暖,床鋪無比舒适——這是她除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以外最喜歡的安憩之處了。長期以來,她已經與這種用以調劑緊張生活的惬意之感漸漸疏離,最近無論走到哪裡——不管是上課的教室還是城堡偏僻的走廊——都能聽到同學們談論卡羅兄妹的劣迹惡行,要麼就是魔法部的高壓統治以及那位人人談之色變的黑巫師……
這已經足夠讓她膩煩了。她更不想在諸如禮堂這樣人群密集的地方被迫聽到一些不堪入耳的隐私,或者在不經意間捕捉到一陣從某個看不見的角落裡傳出的恹恹歎息……不知從何時起,多多少少的壞消息成了霍格沃茨每日生活必不可少的項目之一,它們就像一場場迅疾的暴風雨,來時總是那麼的出其不意,消失時又往往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