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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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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常侍張憲則退出後,沈淙當即請求辭去,趙劼不止全不理會,還自去了後殿,倒也為時不久,回來時換了身常服。也不知是否是向他昭示‘躬行節儉’之意,那身淡黃?袍已有幾分發舊,倒與他身上布襦所差無幾,隻是不似他渾身盡是塵土泥點,心中不由輕輕一哂。

又見皇帝于那小宦者附耳說得幾語,那小宦者便即欠身退去。剛又想将告辭的話說出,不防皇帝不明何意地笑了一聲,指着禦案上書函道,“可都看過了?”。

沈淙低聲回,“不曾,隻是拆展開那三封。”。

“朕此回舊策再出,本還想着今歲的新科之士能給朕獻出什麼良策,卻不想竟是将八年前的策文再擺在了朕案上。”

“小民惶恐之至,還請聖上治罪。”

趙劼忽而一笑,問他,“你可知這四百二十七道策對,朕反覆看過多少遍麼?”。

四百二十七道,竟是有這般多麼?心中計算下來,卻也差不多。他自十二歲拜師以來,先生每月布置的課藝,少則三四道,多則七八道。三年之後,因家中貧窘交迫實在無以為繼,他不得已承理漕運轉從了商事,與先生長久對峙後達成約定,每月都須得親試策文兩道,其中朔日試時務策,望日試經義策。至今未曾中斷。

他隻當先生是考問他學問見識,卻不想竟是如此——

他與皇帝未曾見過面,卻已通信相與這般久了,哪怕隻是粗略算算,也有十二年之久了——

他還微微出着神,就聽皇帝又道,“朕一直想着見到你時,我們或如故友一見如舊,或如知己相得甚歡,或如莫逆心照神交,卻為何是這樣?”。

沈淙一時竟不知以何相對,唯有一句“小民惶恐”。

“沈澤川!”沈淙為這聲低喝吓得一頓,“你擡起頭來看着朕”。

“朕就這般面目醜憎,你就連看着朕說話都不敢?”

聖明畢竟難違,沈淙隻得微微擡首,卻還将雙目垂着。

趙劼幾乎為他氣笑,“擡目”。

沈淙迫于無奈隻得将雙目往上一擡,才能将眼前這人容貌看清,同為一母所生,皇帝與岐王五官頗為相似,隻卻岐王神容蕭灑,任情恣意;皇帝則氣骨峭峻,軒昂威重。

趙劼見人徑自望着他出神,神情竟是近乎執拗地認真,不覺輕輕一笑,問,“如何?”。

“一身精神,具乎雙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某觀陛下眼色清瑩,顧盼不斜;容貌澄徹,峭峻威重。軒昂遠視,則猶朗日升臨;巍然近觀,則如明月投懷。”最後下了斷論,“定于一尊,貴比天子。”。

若這話由他人說出,那定是谀詞,毋庸置疑。

可此人卻是沈澤川,那便是直語,不容置疑。

對他這天子略無敬懼畏忌之意的,除去曾經的緻中與阿諸以外,隻怕也隻有此人了。

趙劼想着不覺一笑,亦甚為慎重其事道,“朕也觀沈卿‘姿容貴整,羅紋滿身,胸有秀骨,配以妙神,即便不列鼎甲,也當拜相封侯。’”。

沈淙也不管皇帝是否是有意将‘鼎甲’與‘拜相’倒置過來,隻是奇道,“陛下竟也觀相書?”。

“幼時偶然得了一本,隻看得其中幾句,就為娘娘‘查抄’走了,還将進書的小内侍杖斷了腿——”“你以後能講給朕聽麼?”

不知是否是恍惚之中生出的錯覺,沈淙竟在皇帝迥然熠亮如朗日照臨的眸眼至深處,捕捉得一點不同尋常的異常情緒,他努力分辨良久,才道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孤獨與寂落,便如他一樣。或許是出于同病相恤的心理,他幾乎就要不假思索應承下來,卻又生生止住了口。

定是他看錯了,皇帝怎會孤獨,也絕非澄徹之人,相術也不定就準确,說不定隻是擅藏而已。若非如此,又當如何解釋垢墇之事,甚或阿妩之事呢?這樣的君,他敢奉麼?這樣的友,他敢交麼?

“陛下也想小民的腿為杖斷麼?”。

“不會”趙劼語氣堅定,“朕如今能做得自己的主了”

這方話音将落,殿外内侍已道,“皇後到!”。

這三字于沈淙而言,不啻于一聲驚雷,他将雙目瞬地低垂下去,想着那句“再若相見,你是朝中公卿,而我,便是一國之母了。那時我再問話,九郎還會緘默以對麼?”。

無力的眩暈感又再襲上身來,他竭力穩住身形方不至于太過失态,望着拖曳在地的紅羅長裙深深地吐納幾息,無力閉目正要依禮叩拜下去時,隻聽一道溫藹卻又陌生的清婉聲色,“你便是沈家九郎罷?”。

“我,是。”

沈淙不由擡目望去,對上的是與那聲色相稱的婉嫕玉容,又覺太過失禮忙地垂下目去,就要俯身叩拜下去,“小民沈淙——”。卻為皇後身邊女官扶起,又聞皇後柔婉玉音,“一家人不必拘禮”。

沈淙有些不解道,“一家?”。

皇後笑意薄露,“你不曾識得本宮,本宮于你卻是耳熟能詳。”。

沈淙更是不解,“小民愚鈍,望聖人指點。”國朝皆稱皇後為聖人。

皇後笑道,“如此稱道太過疏隔,随阿妩喚我‘阿姊’就是。”。

阿妩的阿姊,那便隻能是其舅儲平的獨女——儲嫃。

“懔懔然勁烈如秋霜,皜皜然堅貞如白玉。”

皇後儲氏柔和的目光審視道,“如此樣兒郎,也難怪阿妩會念念不忘。”“整日裡九郎長九郎短的,聽得本宮耳朵裡都快起繭子了。”

沈淙将吃驚且疑問的目光投向皇帝,見皇帝口邊凝着玩味笑意,“站着做什麼,還不過來坐!”。

沈淙忽而有種被戲耍的惱怒,語氣之中帶着不小的怨氣道,“敢問陛下,此為何故?!”。一語将那先前得了皇帝吩咐出去,此時又再回轉的小宦者驚得差些沒将手上之物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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