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愠怒,卻沒法抱怨。
父親的遺物還在他手上,她不想在等祁放了,她要自己去找。
孟拂深吸一口氣,小心試探。
“我昨天……沒睡好,可以去我的房間休息一下嗎?”
孟拂心裡沒底,身為客人,在主人家卧室裡休息,在她看來這是一個十分冒昧的請求。
她特意強調了“我的房間”四個字,希望祁放能看在祁叔叔的份上讓她上去。
會議聲音從房間裡傳來。
“音頻斷了,祁總,您還在聽嗎?”
“是您那邊網絡出問題了嗎?”
祁放的鼻息厚重,似在歎氣,臉上煩躁更甚。
“你自己能上去?”
孟拂立刻答道:“我可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嗯。”祁放再沒看她,轉身鎖上門。
不用面對祁放,孟拂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看到祁放真的在工作,孟拂松了一口氣,這樣他總沒時間關注自己這邊。
她找畫也能順利一些。
孟拂擔心被祁放看出端倪,她連上樓梯都十分小心翼翼。
終于來到二樓,孟拂心跳如鼓,她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偷偷摸摸,緊張刺激的事情,手心裡全是細密的汗珠。
孟拂沒管自己的房間,死死抓住自己的大背包,直奔閣樓而去。
她已經做好了決定,找到畫的一瞬間就塞進背包裡逃走,再也不回來!
樓梯間十分昏暗,隻有天窗映射下來的半寸陽光。
鼻梁上的墨鏡就擋去了一大半,腳下的拖鞋也不合尺寸,上起樓來拖泥帶水。
眼看着就要走到閣樓,孟拂激動萬分,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拖鞋從腳上滑落,孟拂來不及反應,一腳踩空。
腳腕上傳來劇痛,孟拂伸出手去抓扶手,卻抓了個空。
“咚”地一聲,額頭磕在了樓梯上,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下來。
鼻梁上的墨鏡直接順着扶手之間的空隙掉在了一樓,背包甩到了地闆上。
“嘶……”
孟拂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上一片溫熱,腳腕劇痛到她躺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
樓下,祁放聽到孟拂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他顧不得屏幕前的會議,伸手合上筆記本沖了出去。
“孟拂!”
“你沒事兒吧?”
遭了,被發現了!
孟拂心死如灰,她視死如歸閉上了眼睛。
祁放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餘光裡,快速向她跑來。
“你沒事兒吧?”
孟拂臉色慘白,疼到幾乎要講不出話,她想撐着地闆坐起來,觸到地面的一刹那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手掌也磨破了皮。
“好像扭到了腳。”
祁放立刻将人打橫抱起,踹開了孟拂的房間門。
孟拂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就被放到了床邊。
“嘶——”動作間,腳腕陣陣抽痛,孟拂倒吸了一口冷氣。
“碰到哪裡了?”祁放下意識脫口而出。
“腳腕,腳腕疼。”
孟拂伸手指了指。
祁放漆黑的眸子盯着孟拂的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自己為什麼要自輕自賤主動關心她?
祁放忍不住自嘲輕笑。
明明有男朋友。
孟拂垂下頭,語氣放緩,疼到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下醫藥箱嗎?”
她聽見男人輕嗤一聲,修長的身影邁步離開了房間。
走得幹淨利落,沒做任何解釋。
時間分秒過去,疼痛仍然沒有緩解,甚至有更嚴重的趨勢。
孟拂疼得面色蒼白,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側臉上。
她想,自己隻能叫個外賣買些藥了。
孟拂剛拿出手機,外面腳步聲近了。
祁放去而複返,手中多了個醫藥箱。
修長的手指在裡面翻出了一瓶雲南白藥,丢在了孟拂手邊。
“雲南白藥。”
孟拂摸到手邊的瓶子,抓在手中,擰開蓋子對着腿上噴了些。
腳腕上一片冰涼,疼痛緩解了不少。
房間再度陷入沉默,彼此無言。
孟拂逐漸恢複理智,這對她來說,倒是個好機會。
如果今晚可以留在這裡,自己就有機會找畫了。
孟拂在心裡斟酌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在這時開口。
她的聲音弱小又可憐,綿綿軟軟,試探着問。
“祁放,我的腳扭傷了走不了路,我可以在這借住一晚嗎?”
餘光裡瞥見祁放,颀長身影抱臂倚在窗邊,面容冷峻,嘴角微微上揚,笑意不達眼底,墨黑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被看得心虛,孟拂輕輕咬上嘴唇。
從前她向祁放提出不合理要求時,祁放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盯着自己,也不反駁也不拒絕。
但無論她怎樣要求,祁放到最後都不會同意,隻等着她主動放棄。
過夜這個要求确實冒昧,她心虛垂下頭,額上溫熱的液體緩緩滑過鼻梁。
孟拂厚着臉皮再次開口,“那個……能再麻煩你幫我處理下額頭的傷嗎?我自己看不見。”
祁放放下了,手指尖落在桌面上,挑挑眉,戲谑一笑。
“我幫你?”
“你男朋友不會吃醋?”